寒晳也應和,“他一直這樣,母親難道是頭一天認識他?正如三郎所言,他還小呢,本來就是最年幼的那個,都嬌慣他,更是小孩子心性了,等他大些,肯定就會好了。”
顏夫人給勸好了些,“我是再不管他了,由著他鬨吧!我有你兩個,也知足了!”
她擦了臉,重新提起精神來,對寒夙道:“早先是三郎你不在,如今可好了,過幾天,我請人來賞花,既賞花也看人,叫外頭人都瞧瞧,咱們家還能缺了人?三郎你還做你該做的事去,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什麼也礙不著!”
雖說長輩發了話,但寒夙還是在家待足三日才再出門。
他一點也不□□聚,在真陵時他就極少交遊,每日不過治書研學焚香操琴而已,便是出行,也隻是往外祖家去,不時也會到張氏拜訪。
隻此而已。
是寒複叫他多出門同人交際。
畢竟他離開瀾都已經太久,不太認得人,將來入朝,難免要煩惱。
叔父的話他當然要聽。
寒夙出門是應姚采的請。
自他回到瀾都,請他的人就沒有少過,紛紛給他投帖。
他原本也是肯賞光的。
但他家裡新近出了事,雖然沒什麼人出來講,可還是人儘皆知的,都顧忌著,他又不再出門,那些帖子也就很有眼色地不再找他。
不過有一人除外。
就是姚氏的十一郎。
他每日都送帖,可也不是具體的邀約,隻是講若他閒了,務必前來相會,無限的仰慕之情……
平心而論,寒夙不很喜歡姚采,覺得他疏放。
到底是受寵溺太過了。
恣園的事,委實是不周全。
那日他是飲多了酒,人昏沉得過了,又聽見姚公的名號,受了蠱惑,才有意地放縱了自己。
其實很不該。
好在姚公那日並不在,他又很快離開了恣園。
事情使人很不悅意,他是有了戒備心的。
但是姚采投了那樣多的帖,隻要是不打算斷交,不理會終究失禮。
所以寒夙決定去赴宴。
從帖上看,姚氏似乎是每日都在舉宴。
單等著寒夙去。
他是可以隨意的,姚氏不會失禮。
姚氏的仆從迎他進了門,一路引著他過去。
路上遇到了還算相熟的人,是前段時間宴飲時認識的人。
那人見到他很高興,甚至嫌仆從礙事,出聲趕人,然後親自為他引路。
“我其實早按捺不住,但不敢找你,隻怕你有煩心事,還好你沒有煩心太久,你能來可真是太好了,我要告訴你,這幾日出了個妙人,當真妙!要是不得見,真要抱憾終生!瞧!就那個,佩劍戴冠的,正同衛十三下棋呢,瞧啊!絕頂的風姿!你一定想不到,那是個……”
女人。
寒夙在心裡接了這兩個字。
他看見她的臉了。
她從棋盤上抬頭,並且轉向了他。
他認得那張臉。
他們曾經見過的。
顯然她也知道。
她看他的那一眼,叫他以為她就是在等他。
她似乎篤定她會再見他。
他看見她站了起來。
確實是好風儀。
她眼見她離開棋局,扶著她腰間的劍緩步朝他走來。
那些追隨她的目光也因此一並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