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韌來勢洶洶,鐘浴卻隻看得見寒晳。
“啊,是清微,你又來看我了。”
寒晳微笑點頭,“濯英姊,近來可好?”
鐘浴仍然站在秋千上,姚頌不幫她,她就伸出足尖輕點,慢悠悠地蕩。
“我當然好得很呐,你不正是因為知道我過得很好,所以才沒來打攪我的嗎?”
這確實是寒晳很久沒有再來找鐘浴的原因。
她怕見到寒夙同鐘浴在一起。
“濯英姊……”
寒晳笑得苦澀。
鐘浴笑道:“你來的正好呢,要是再晚個幾天,你隻怕見不到我。”
“啊?”寒晳有些吃驚,“為什麼?”
“我很快要到漳南去了。”
“漳南?”寒晳想起來了,“是了,濯英姊曾經提起過,你說你本該在那裡的……”
“對啊,我原本就是要到那裡去的,沒想到在這裡耽擱了這麼久……如今是一定要去的了。”
寒晳問:“去漳南做什麼呢?”
鐘浴隻說:“這個不好同你講。”
寒晳也就知趣的沒有再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忽然,鐘浴笑著道:“我見到你實在太高興,忘形到怠慢了來客,你還沒講呢,跟著你來的這位,是誰呀?啊,怎麼還哭了?”
寒皙這才想起自己的表妹來,忙轉過頭去看。
許韌已經流了很久的眼淚了。
表姊轉過頭來看她,她也轉過頭去看表姊。
滿臉的委屈。
寒皙也詫異,“蘭姿,怎麼哭了?”說著就去抽帕子。
寒皙捏著帕子小心地給表妹擦眼淚。
許韌哭著說,“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一個啊?”說著,她哭得更厲害了,帕子被她從寒皙手裡奪走,她捧著帕子哭。
“這個就是蘭姿麼?”
寒皙點了點頭,其實有些難為情的,“她一定要見濯英姊你……”
鐘浴笑道:“我也想見她,清微你難道忘了?我早同你講過的,可是你卻一直不帶她來。”
“是的,濯英姊早說過的,是我忘了。”
其實並沒有忘。
鐘浴又道:“她可真美。”
“你胡說!”
許韌大聲地駁斥。
她的心完全的死了。
“虛情假意!你是嘲諷我嗎?”
鐘浴疑問:“怎麼這樣講?”
許韌方額廣頤杏眼桃腮,嬌嫩靈秀,確是個美人無疑,雖然如今哭腫了眼,但也還是能瞧出來是個實至名歸的美人。
“你還不是嘲諷我?有你在,旁人也能算得上美人嗎?還是你如今就想討好我?想……”說到這兒,她打了一個哭嗝,然後就隻是哭,再不說話了。
鐘浴很好奇,“我討好你?我為什麼要討好你?”
“你想……你想討好我,然後……然後叫我同意你給三郎做妾,我死也不會的!”
她哭的更厲害了,完全絕望的哭法。
“蘭姿!你太無禮了!濯英姊……”
“啊,你這……”
鐘浴看向寒皙,眼中滿是無奈,“你這妹子……人雖然生的美,但是……到底還是年紀小……”
寒皙也道:“她確實年紀還小,還望濯英姊不要同她計較……”
鐘浴笑著道:“我倒不至於同個小孩子計較。”
寒皙暫且鬆了一口氣。
鐘浴從秋千上下來,對寒皙道:“先到我那裡去吧,叫你妹子洗個臉,你哄哄她,叫她彆哭了。”
寒皙於是對許韌道:“可聽見了?怎麼,還要哭嗎?叫你不要哭了。”
鐘浴本走在前頭,這時候回頭,笑著道:“不是叫你哄她嗎?”
寒皙就道:“她真要哭,哄不了的,就是要告訴她,彆哭了,她才肯聽話。”
果然,她才說完,許韌就不哭了,擦眼淚的時候衝鐘浴瞪眼睛。
鐘浴哈哈大笑,對寒皙道:“真好,是不是?”
很快就到鐘浴的住處,滿院子曬著東西,使女們穿行其間,各自忙碌著。
寒皙歎道:“這樣多?”
“因為要離開了,所有的東西都要整理。”鐘浴笑道:“因我幾乎整年都在路上,所以東西很多。”
因為天色正好,鐘浴就叫人把烹茶的器具都搬到簷下。
“清微還沒喝過我煮的茶呢,今日一定要嘗一嘗。”
說著挽起衣袖,露出一雙白玉似的腕子,還有一串紺色的琉璃。
寒皙看見了,讚道:“好精致的東西。”
鐘浴轉了兩下腕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日光下熠熠生輝。
連許韌也被吸引了目光。
“釋家的東西,說是可以祛病消災,我父親就給我掛了一個,一直戴著,那時候要在腕子上繞兩圈……小時候常生病,身上掛滿了累贅東西,不僅釋家的,道家的也有,隻要能解病……後來長大了,身體康健,很難再生病了,那些東西也就不再掛,隻留了這個……”
許韌就問:“為什麼單留了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