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隻會愛他(1 / 2)

濯英 崔梅梓 4196 字 1個月前

使寒晳深受苦楚的,正是她的婚事。

楚王成與幽州刺史齊尚幾乎同時遣使至寒宅拜會中書令寒複,意在為子求娶佳婦。

楚王是武帝的第四子,今上的親弟,如今都督江州,深受重用,他的嗣子梁襄,年二十二,早前也是娶了妻的,隻那女子命薄,出嫁後不久便害重病死了,眼下零落山丘,留梁襄一人在世,枕孤衾冷。

至於幽州刺史齊尚,他是今上的表弟,其母為已故的康邑大長公主,父親則是太尉齊競,現今正駐兵安州。齊尚是齊競的獨子,齊宜又是齊尚的獨子。齊宜的年紀小些,今年才十九歲,還未有過婚配。

想要求娶中書令獨女的,大有人在,但楚王與齊氏已經表了意,誰又敢再爭呢?

所以也還隻是梁襄和齊宜。

寒晳隻需二者選其一。

她的父親完全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她,隻看她的喜好。

寒晳哪個也不想要。

可她又缺乏拒絕的勇氣。

因此,隻能無奈地受著折磨,等待最終之日的來臨。

鐘浴表露出想要去看望寒晳的意思。

許韌當然表示讚同,並且她願意安排鐘浴與寒晳的相見。

她甚至不願等待,當即奪走鐘浴手中的筆,拉著人往外去。

鐘浴的意思,隻見寒晳就好,不必驚動彆的人。

許韌就說:“我是姨母家的常客,各處都熟的,不需人引也知路該怎麼走,待會兒到了,我就直接帶濯英姊過去見表姐,見不到旁人的。”

她信誓旦旦。

她完全是個單純爛漫的小女孩。

鐘浴也就信了她。

下了車,一人拿起一頂帷帽戴上。

許氏的仆從上前交接。

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鐘浴跟在許韌身後進了寒宅。

兩人連同許韌的使女,一行四人,都不說話,隻一心行路。

行到一處園林,很清幽的地方,鐘浴的步伐慢了下來,她正要對許韌說,還未來得及開口,身後忽然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她回身看過去。

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使女。

許韌的一個使女上前,將人攔住了,兩人一番交談。

說完了,許韌的使女又趕回來,附在許韌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許韌看向鐘浴,一副受窘的神色。

“姨母生氣了……說我來了她家,卻不先去拜見她,太沒有禮數……我得過去了……先叫如瑩帶著濯英姊你去尋表姊,可好?”

如瑩是許韌使女的名字,另一個叫如華。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許韌帶著如華走了。

如瑩道:“女郎請隨婢子來。”

她躬身走在前麵。

這個靈慧的女子,領會了鐘浴想要觀賞的意思,腳下便放得很慢。

鐘浴在後頭,掀起了帷帽的紗。

牆是灰白色,爬著綠苔,也有疏落的藤蔓,挨著牆栽的是鬆,枝葉茂盛,青青如蓋,頭頂的天日被遮掩了,幽深就是從晦暗裡來。

鐘浴仰頭張望。

突然,前頭的如瑩停下了腳步。

鐘浴發覺了,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鬆蓋。

如瑩悄聲道:“婢子告退。”

她轉到岔路去,身影消失在山石後。

留鐘浴孤身與來人相對。

安排了這次會麵的,除了許韌,不作他想。

鐘浴垂首,一聲慨歎。

白色的履映入眼簾。

鐘浴輕輕地喊,

“三郎……”

而後抬起眼。

眼尾高高地挑著。

“許久未見,三郎,你可還好?”

寒夙看起來不是很好。

可見的消瘦了,臉色泛青,有鬱悒色。

從前他是有著光輝華彩的美玉,如今的他失掉那份華彩,是透著蒼涼的古玉。

另樣可賞的美。

鐘浴又歎氣了。

她看著他,滿眼的愛憐。

寒夙不答鐘浴問的他好不好的話,他動了動喉嚨,眼裡是悲哀,說:“你看著倒很好。”

鐘浴再一次歎氣。

她說:“三郎,不要作這等姿態。”

“為什麼?”

寒夙不解,而且憤怒。

“你為什麼要來?你明知我在這裡……”

鐘浴道:“我是來尋清微的。”

“你不該來……也不該……”

也不該是這樣輕鬆不在意的姿態。

你怎麼能不怨我呢?

寒夙幾乎不能喘氣。

鐘浴笑著道:“蘭姿說不會驚動旁人的,我信了她的話……怎麼,我給你帶來了困擾?”

寒夙的眼睛是紅的。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那天我不應該去找你……我寧願從來沒有得到過……”

鐘浴道:“這就是三郎和我不同的地方。”

她說:“我是隻要歡愉的,隻要擁有過,我就知足。”

她看著寒夙,“你應當同我一樣,這樣你就會有快慰的餘生。”

寒夙聞言失笑,他問鐘浴:“不會不甘心嗎?”

鐘浴笑道:“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雖然笑著,卻很有蕭瑟的意味。

她直視他,一刻也不鬆懈,“三郎肯為我拋卻你有的一切嗎?”

在鐘浴極有力量的眼神裡,寒夙一寸寸彎了脊背。

他急促地喘息。

鐘浴捧起他的臉。

他們對視,他仰著臉看她。

她輕輕撫摸他的臉。

她溫和地對他笑,像一個寬容的母親看著她的孩子,眼睛裡甚至有淚光。

“三郎,我是隻想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