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何不成全了他們?……(1 / 2)

濯英 崔梅梓 4384 字 1個月前

鐘浴大病一場。

高熱持續了整兩天。

兩天裡,無數破碎的呢喃。

前一天還有聲音,後來隻是嘴唇的翕合。

也許是昏迷時說了太多,高熱消退之後,她很久沒有講一句話。

鐘浴轉危為安後的第二天,姚悅來到姚宅。

他不是個懂禮的人,到了彆人家裡,卻不拜訪主人。

由姚頌領著,他直奔鐘浴而去。

見麵時,姚頌站著,鐘浴倚著憑幾躺在榻上,姚悅則是坐在榻前的胡床上。

姚悅是個老翁,卻鬆姿鶴骨,自有風範。

反觀鐘浴,青春年華,煌煌日光下卻有殘燭之態。

依然是美的,隻是美的邪氣。

清冷陰鬱,倦怠迷離,似夢如幻。

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隻是靜靜地站和坐。

終於,姚悅開了口,中氣十分之足。

“想來你是就要好了。”

鐘浴沒有聲音,甚至動也未動。

姚悅繼續講。

“你現在這樣子,挪移也耗氣血,你就先在這裡養著。”

“養久一些。”

“好歹也過完四月。”

“就留下來。”

“要是那種日子也在路上漂泊,你父親該有多心痛?”

說著,他站起來。

“我走了。”

說走,也就真的走了。

鐘浴仍然垂首坐著,一動不動。

仿佛是個死人。

寒複早在等候,看見姚悅走出,當即上前行禮。

“仲文公。”

姚悅略略一笑,“三郎還是舊時模樣。”

寒複笑道:“仲文公說笑了,當時青春年少,如今……”他搖頭笑了一笑,不再說了。

“如今才是得意的時候呐!”

寒複受窘,不知說什麼話,隻是拱手。

姚頌收了笑,道:“三郎,我有事托付。”

寒複立時道:“不敢,仲文公吩咐便是。”

“我的一個至交,姓鐘,他有一個遺孤,就是如今在你府上做客的那女子……請你多加照拂。”

寒複道:“她是貴客,我豈敢怠慢呢?”

姚悅又道:“還有就是……”

寒複心下一跳。

“……她與你家三郎的事,你不要在意,隻當沒有吧。”

寒複久經世故,便是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因此隻是心中驚疑。

“我話是先說了的,若是有事,三郎多寬諒。”

說著,抬步走了。

姚頌行過禮,急忙追上,也一並走了。

隻留寒複一人在原地,疑竇叢生。

又過了五日,鐘浴終於講出了她病愈後的第一句話。

話是對寒晳說的。

“那個每日都來的女人到底是誰?”

寒晳正在修剪花枝,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極驚喜地笑開,“濯英姊你能說話了!”

鐘浴道:“我早就好了,就是病得厲害,人非常難受,心緒很壞,不想說。”

寒晳就笑著問:“那如今怎麼願意說了?”

鐘浴輕蹙了眉,扯過一朵薔薇來,揉出滿手的馨香。

“因為總覺得那女人很討厭,不知道是為什麼,所以就很想知道她是誰。”

寒晳有些驚訝,“怎麼會這樣呢?太妃人很好的,這些時日,她一直儘心儘力……”

“可是為什麼總看著我呢?看很久,又總是發愣,使人很不舒服。”

寒晳笑道:“我也常這樣看濯英姊呢。”

鐘浴很是狐疑,“你沒有吧……”

寒晳抿嘴微笑,又道:“人人都會這樣吧,濯英姊難道還沒有習以為常嗎?”

鐘浴搖著頭道:“我沒有留意過,我不很關心旁人。”

寒晳就道:“就是這樣才好,否則可要生出許多煩惱了。”

鐘浴笑了一笑,又道:“說了這樣久的話,你還沒有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人呢?方才你喊她太妃?”

寒晳點了一下頭,“是齊王太妃,濯英姊那日救的小孩子,是她的親子。”

“原是如此,難怪對她生厭。”說著,鐘浴抬起手,蓋住了頭頂,“那小孩子就很討厭,幾乎害死我。”

不過既說到那天,就難免想起另一件事來。

“後來是四郎救起我?依稀記得是他的臉,還瞧見水從他睫上滴下來,落到我眼裡……”

寒晳微笑著點頭,“是他,好在他到的及時,不然真是不敢想。”說著就後怕起來,手撫上胸口,臉色蒼白。

鐘浴笑道:“這是救命之恩呢,一定得償報的。”

這時候,外頭傳來說話聲。

鐘浴和寒晳停下了話,一起看過去。

太妃由人扶著走進來,瞧見了鐘浴臉上的生氣,同前頭的寒皙一樣驚喜,“濯英你好了?”說到一個“好”字,聲音就哽了,眼睛也紅起來。

膩得很。好似她們很有交情。

鐘浴便有些不大自在。

但人家是為她著的救命之恩才如此,終究是好意,便是她不喜歡,也不能指摘,否則也太失禮。

因此還是對太妃頷首,笑道:“是好了,累您掛心。”

太妃在榻前坐下,默默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