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逼他去死麼?(1 / 2)

濯英 崔梅梓 3809 字 1個月前

同寒晝說完一定會報恩的話,鐘浴就收拾東西回了姚宅。

回到姚宅後,又清點了一遍先前早已打理好的行李,都帶上,直奔城郊的恣園。

抵達是在深夜,一通忙亂。

但是都與鐘浴沒什麼相乾,她是萬事不管,挨了榻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曦光滿窗,人又餓又乏,就坐起來,喊人送水送飯。

吃完了飯,精神好很多,起了興,叫上姚頌,兩個人往山裡去,一路談笑著。

此時已是暮春時候,天高氣清,山中殘紅已褪,隻餘下青翠,高高低低的樹木,風一吹,全晃動起葉子來,沙沙地響,偶爾露出山石的一角,草也已經很茂盛,順著風,一層一層倒下去,波紋一樣。

鐘浴靜靜看著,不由得出了神。

這時,姚頌道:“有些冷了,還是回去吧。”

的確是冷了,風已經很大,葉子響動的聲音,像下著急雨。

鐘浴還很有興致,並不想就此回去,因此站著不動。

姚頌就道:“這一年裡,你好了幾天?儘是在生病,不要再胡鬨了。”說著,扯起她袖子,拽著她走。

鐘浴一麵走,一麵歎氣:“七郎,真是鐵石心腸,我從來也沒受過這樣的對待。”

姚頌回頭看她,問:“濯英姊先前都是受怎樣的對待?”

鐘浴哼一聲,道:“每一個都對我言聽計從,唯恐不合我的心意,隻有你,一次次敗我的興……就不能對我好嗎?”

“怎麼不能?”姚頌笑著說,“我是甘願為濯英姊做任何事的。”

“那怎麼連我吹風也不許呢?”

“因為我很在意濯英姊的安康,這對我很重要,左右我注定得不到濯英姊的愛,所以並不畏懼濯英姊的厭惡,我同旁人不一樣,濯英姊才會記我更深呢,是不是?”

鐘浴微微一笑,問:“為什麼會認為得不到我的愛呢?”

“因為早在見到濯英姊前,叔祖就對我作了一番告誡,我當時還很不放在心上,覺得是叔祖過慮,把人看得太輕……”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很有幾分自嘲的意味,“可是後來我把叔祖得那些話又講給十一郎聽,他年紀更小,心性還未定。”

鐘浴笑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猛獸毒蟲?”

“與濯英姊比,猛獸毒蟲有什麼可怕?寒朝榮會怕猛獸毒蟲嗎?猛獸毒蟲可奈何不了他,但是濯英姊卻不一樣,濯英姊可是叫他痛不欲生呢!”

“七郎,這就是你胡說了,我才是被扔掉的那個,還輪不到旁人痛不欲生。”

姚頌就問:“倘若他當真肯為濯英姊舍棄一切,濯英姊會和答應他在一起嗎?”

“為什麼不呢?隻要他肯。”鐘浴落寞一笑,“可是他不肯……”

“他不肯,我們就隻能分開。”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逼他去死麼?”

她說這話時,是很悲哀的神色,於是姚頌也就不說話了。

兩個人在風裡站著。

忽然,一聲沉悶的啼鳴,由近到遠,回蕩著,兩人抬頭看過去。一隻白鷺,飛進深林裡。

鐘浴說:“回去吧。”

她先走,姚頌在後麵跟,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才踏進恣園,使女就迎上來,告訴鐘浴有客來。

鐘浴料想是寒皙,過去見,果然是寒皙。

“濯英姊。”寒皙起身,笑著喊了一聲。

鐘浴笑著上前,抓住了寒皙的兩隻手,說:“我就知道一定是清微你。”

兩人攜手坐下。

寒皙四下環顧,笑說:“這裡我還是頭一回來,果然清雅,若沒有濯英姊,隻怕今生不會有這個福運。”

鐘浴蹙起眉,語帶嗔怪:“怎麼你也膩起來?”

寒皙道:“我實在是太高興,先前隻是聞說,如今親眼見了,怎麼能不高興?”又歎,“可惜不是好時節,看不到杏花。”

鐘浴安慰她,“花是年年開的,你明年再來,難道還看不到?”

寒皙微笑,問:“不知明年再來,濯英姊可還在?”

鐘浴笑道:“我是一定不在了。”

寒皙便不住地歎氣。

鐘浴也就收了笑。

“真的不能留下嗎?”寒皙認真地問。

鐘浴也認真地答:“還記得我先前同你說的話嗎?我不能停下來,我必須要不停地尋覓,否則我會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寒皙是真的很想鐘浴留下,於是問她:“濯英姊究竟需要什麼呢?”

“我需要愛。”鐘浴輕聲道,“很多的愛……沒有愛,我不能成活。”

寒皙感到不可思議,她簡直震驚,“濯英姊難道還會缺這些嗎?”

“很缺。”鐘浴極鄭重地點頭,“我很缺。”

“怎麼會?”寒皙無論如何不能相信。

鐘浴隻是微笑。

寒皙覷著鐘浴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那為什麼拒絕太妃呢?三郎他是真心愛濯英姊的……”

“但還是拋棄了我,不是嗎?他愛我,但還是可以拋棄我,因為我並不是他心裡最重要的存在,這樣的事難道隻會發生一次?他是不可以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