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你快走……(1 / 2)

濯英 崔梅梓 3801 字 1個月前

許韌生日這天,寒晳親自到恣園來接鐘浴。

這是許韌一再懇求的結果。

許韌唯恐鐘浴反悔,於是就請她更有臉麵的表姊出麵。她想著,鐘浴即使不給她麵子,也要顧慮寒晳,所以一定萬無一失。

寒晳其實不怎麼樂意,但又不忍心掃許韌的興,也就答應下來。

見到鐘浴後,寒晳有些難為情。

她早就知道鐘浴的態度,如今卻還來請,多少有些逼迫的意味,便很覺對鐘浴不起。

鐘浴瞧出了寒晳的為難,便對她說:“蘭姿真是小孩子,做事總是欠妥當,我既已應了她,必然會去,何須你來呢?你來了,就是告訴我,她對我有所懷疑,認為我有失信的可能,這難道不是冒犯?”

寒晳聽了,更見羞色,頭低著,整張臉泛著紅,芍藥花一樣。

這時候鐘浴卻突然話風一轉,帶了笑音,道:“不過見到清微你,我心裡隻有快慰,哪還管這些呢?”說著挽住寒晳的胳膊,帶著她往馬車去。

“既然接了我去,就得再送我回來,我心裡沒有負愧,一定要勞駕的。”

寒晳彎起唇笑,說:“自當如此。”

車程並不遠。許韌是真心為鐘浴考慮了的,此次燕集的地方,離恣園不過三裡,坐車走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未及下車,就聽見一片絲竹之聲,又兼人聲馬鳴,雜亂著,直撲雲霄。

鐘浴皺起了眉,道:“清幽靜謐的地方,卻有這樣多的人。”說著,掀起竹簾往外看,因有布障做圍,所以倒不怎麼看見人,隻有連綿的碧綾,一眼望不到儘頭。

於是笑道:“果然世家高門,奢侈至此。”

寒晳不好接這一句,所以隻是微笑。

喧囂漸遠,車卻一直不停。

鐘浴看向寒晳,以目意詢問。

寒晳笑道:“蘭姿也還是有妥當的時候的,濯英姊不是講不想看見太多人?她記住了,就叫我帶濯英姊到寂靜地方去,可以隻同她見麵,不會被彆的賓客的攪擾。”

鐘浴就笑起來,道:“真是盛情,要是沒來,我真要成負心人了!”

寒晳也跟著笑出聲來。

笑了一會兒,車停了,兩人都知道是到了,就不再笑,預備下車。

正要起身,聽見腳步聲和衣料相擦的聲音,還有悅耳女聲,葉底黃鸝似的。

“濯英姊可到了?”

話音未落,一隻手伸進車裡,竹簾掀起,簾外人一張笑臉。

杏眼漾波,桃腮生暈。

正是許韌。

寒晳嗔道:“好沒有規矩!”

許韌早看見了鐘浴,心中痛快,所以對於寒晳的指斥,她隻是嘟下了嘴,就又恢複了盈盈笑意。

許韌就挨在馬車邊上等,鐘浴和寒晳都下來了,她就上去,左臂挎一個,右臂挽一個。

先看向鐘浴,“濯英姊,見到你我真是高興!”而後再看寒晳,“辛苦表姊,真是多謝你!”

看她笑得這樣開心,寒晳也是止不住地高興。

鐘浴卻在此時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許韌還在笑呢,就愣住了。

鐘浴說:“我的禮還在車上,幾乎忘了。”

許韌這才又活泛起來。

“濯英姊要送我什麼?”

鐘浴送的是帖,她親撰的文,又鋪紙親書,簡明的幾行字,慶賀許韌芳辰。

“你不是喜歡這個?”

“我是真喜歡!”

許韌捧著帛布,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地看,不自覺就拿手指在字上描摹起來。

“真是好書法!如此矯健雄逸,與那些傳世大家相比起也毫不遜色!莫要以為我是妄言,我父親最嗜此道,我受他的熏染,自然也愛得很,臨下的字,能裝滿一間屋,但凡是有名望的,誰的帖我沒有賞過呢?濯英姊絲毫不輸的!先前那書稿,今日便被我當做賀禮呈獻給了我父親,倘若我不是真心,又怎會有這番舉動呢……”

全講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忙捂住嘴,心中忐忑,笑容也很顯尷尬,戰戰兢兢地問:“濯英姊不會生氣吧?”

“為什麼生氣?已經送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自然任由你處置。”

許韌心下稍寬,又笑起來。

鐘浴這時候道:“禮已經送到了,人也見了,我要回去了。”

“彆啊!”許韌急了,連忙上前一步抱緊了鐘浴的胳膊,“怎麼這就要走呢?”

鐘浴問:“你不見客人嗎?他們來賀你,你卻不露麵,不失禮嗎?”

當然失禮。

但是許韌不想鐘浴走,一定得想個法子把人留住。

她飛快地思索起來,眼珠轉個不停。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

這本是今日最叫她興奮的事,原是打算一見了人就要說的,隻是一時高興,忘了個乾淨,這會兒終於記起來。

“濯英姊不要走!有個人你一定得見,不然要抱憾的!真的!我三兄今日帶來了一位他新近結識的朋友,真的是好斯文的一個少年!穿一身清淡衣裳,豐神雅淡,當真天人一般!看他一眼,飄飄然欲仙,簡直不知身之所在!”

“當真?”

這一句是寒晳問出來的。

“豈能不真!”許韌忙轉過頭,一雙眼睛亮的驚人,對著寒晳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他就很像三郎!就是身上的氣度!同三郎幾乎一樣!隻是更顯幼弱,要是他兩個站在一起,一定會認成親兄弟!而且單看側臉,也確實與三郎有幾分相似!”

“那倒要看一看。”

這句話就是鐘浴說的了。

“當然要去看!”

許韌大喜,拽著鐘浴與寒晳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