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本就不善客套,也不願在此浪費時間,能來見麵已是天大的麵子。此刻心情跌入穀底,若這人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必定活埋了他。
冰冷的語氣傳來:“你約我所為何事?”
段延慶也算大致知曉王夫人的性情,也選擇直來直往,“師妹既然來都來了,何不請師兄上船一敘。聽聞師妹喜愛茶花,師兄特意尋來一些珍品送與師妹。”
見段延慶自來熟的模樣王夫人一陣無語,此人臉皮有點厚呀。
又聽到對方送來極品茶花很是不屑,她曼陀山莊茶花無數,還少得了極品。
但見段延慶從烏篷船內拿出其中一盆之後就當即邀請段延慶上大船一敘,並命人擺上茶水點心,同時命令婢女前去烏篷小船搬運。
一個長挑身材,膚色微黑的婢女躬身應是。隨著王夫人的命令下達,所有人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冷淡的場麵變得熱鬨起來。
兩人分賓主在大船二樓涼亭中坐下,船頭甲板上擺滿了各種極品茶花,王夫人見之欣喜,連帶著心情都好上許多。
她也不著急去問段延慶的真實身份,更不在意對方所來為何,畢竟對方真的有事找她,早晚會主動說明,她又何必著急。
看在這些茶花的份上,暫且不殺他而已。
王夫人極愛茶花,不惜重資,到處去收買佳種,可是移植到曼陀山莊之後,竟是沒有一株名貴的茶花能欣欣向榮,往往長得一年半載,便即病死,她常為此煩惱。
想到此便開口詢問段延慶:“師兄既然能尋來如此多極品山茶花,想必對如何種植頗有心得。”
段延慶本大理本土貴族,自然了解一二,如今研究過林佳期送來的養花技巧,更是能有理有據信手拈來。
王夫人聽段延慶講解種植茶花之法,越聽越賞識,心想:不如將此人扣留在曼陀山莊,專門為我打理茶花。
不管此人目的為何,隻要能為我養花,比殺了做花料更有用。
王夫人臉上絲毫沒有露出內心的想法,還出口詢問:“師兄送來的山茶花確實極美,有幾株與我曼陀山莊內的頗為相似,這其中有沒有什麼關聯?還請師兄指點一二。”
段延慶也想與王夫人多溝通,以此來增進二人的關係,於是極力配合對方有興趣的話題,“哦,是嗎?那師妹可以具體說說看,是何品種。”
王夫人伸出纖纖素手一指甲板上一株五彩斑斕的茶花,“與那棵頗像,隻是我觀之比此株少一色。”
段延慶聞言立刻就明白其中的不同,隻是不便說出口,於是稍有猶豫。王夫人見狀便知必有內情,一定要段延慶說個清楚,段延慶隻得開口解釋。
“甲板上的那株名為‘十八學士’,乃大理名種茶花,且是天下的極品。一株花上開十八朵花,朵朵顏色不同,紅的就是全紅,紫的便是全紫,絕無半分混雜。而且這十八朵花形狀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處,開時齊開,謝時齊謝,當真奇觀異景。師妹山莊裡的那株茶花開花時顏色是否純正?”
王夫人怔怔地聽著,不由得悠然神往,搖頭道:“天下竟有這種茶花!我聽也沒聽過。現在仔細想來,莊內的那株顏色好似不純,開花時也或遲或早,花朵又是有大有小。”
段延慶這才接著說道:“這一種茶花,論顏色種類、純度、開花時間、花朵大小,它處處東施效顰,學那十八學士,卻總是不像,那不是個半瓶醋的酸丁嗎?所以我們管它叫做‘落第秀才’。”
王夫人聽他說得有理,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名字起得忒也尖酸刻薄。”
話說到了這一步,王夫人對於段延慶熟知茶花習性之事,自是全然信服,當下對段延慶極儘禮敬,且邀請對方上曼陀山莊。
愛花之心讓王夫人稍有不舍殺了段延慶,於是暗下決定,先讓段延慶教莊內花匠幾手種花的本事,若真不願留下,以後也不是不能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