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池田屋之戰後千澤晞的日子漸漸平靜下來，京都出奇得祥和，新選組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自那時起她再也沒有見到過關於鬼族的任何人。每日的巡街依舊都會讓千鶴出去探聽探聽雪村綱道的消息，但是不出所料都是無功而返。她看得出來雪村千鶴的失落，雪村綱道的事情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並且事關鬼族，她一點不也想過甚參與進去……

千澤晞將時間都花在了每日訓練隊士和逛街上，雖然土方歲三規定了每日的有限出行時間，但她好像從來沒有按點回來過，不過每次衝田總司和都能想到一個合理的說辭為她開脫，看著土方歲三啞口無言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千澤晞作為感謝也會在每次從街上回來後丟給他一包豆平糖或團子。

今夜是祗園會祭祀的後祭，前些天吃飯的時候聽平助說起什麼祗園精舍的鐘聲，千澤晞想知道人類的節日是何等盛況，天快沉下來的時候她又從屯所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今日她的打扮就似尋常的女子一般，挽起長發和樸素的淡色和服，土方歲三看她這樣便又知道她不會按時間回來了，但畢竟自己已經批準讓原田和新八帶著千鶴去散散心，那麼今日就當根本不知道千澤晞出去過吧。

晚風傳來遠處神社的敲鐘聲音，千澤晞從不相信人類供奉的神明，無論鬼族也好，神明也罷，不過是亂世中虛無的寄托而已。月亮逐漸高升，湮沒了天邊最後一縷紅色的晚霞，空氣中傳來街邊當鋪裡做醬烤豆腐的味道，望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類，千澤晞又回想起那日於新選組的眾人相遇那一夜的花魁遊街。

那就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那天她轉頭時就看見了衝田總司和藤堂平助，如果她不對那名藝妓出手相救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安身之所……

正在千澤晞發呆之際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頭說到：“一個人出來嗎千澤。”是原田和新八，千澤晞回過身去，還有千鶴，他們也是來看祗園會後祭的嗎？

“嗯……”千澤晞應聲道，大概是收隊的時候碰到了一起，看著千鶴的神色，她知道一切尋找仍然是徒勞。

池田屋之戰後人類的百姓都很懼怕新選組，就好像千澤晞昨日帶著一番隊上街，所有的居民都在躲著他們。

四人向前方熱鬨的地方走去，路經一條昏暗的小巷，千澤晞抬頭，夜幕降臨，夜空中的星星微微閃爍，即使是月亮也擋不住那樣美麗的光芒。星光落在她的眼中，千澤晞停下腳步，星星，小的時候覺得母親的名字和人都很美，但是不知為何她便丟下自己離開了，然後再見就是一座冰冷的墳碑。雖然鬼族死後身體會幻化虛無融入山河，但是千澤家族還是給她立了所謂衣冠塚，這是在表彰母親為千澤家族誕下乾淨血統的女鬼嗎……

生前那個男人如此對待母親，死後追憶又有何用，那隻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

“千澤你脖子不舒服嗎？”聽到原田這樣問她才緩過神來，原田發現她好像很喜歡發呆，千澤晞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站在原地等了自己很久。千澤晞搖搖頭說到:“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明天再和副長請一天假不出勤嘍。”

“啊！千澤你真是的，我不過是替總司關心一下你而已嘛！”原田摸摸鼻子將手臂搭在新八的肩上說到，“我這可不是裝病，畢竟原田你都這樣說了，到時候副長問起來我也有個證人證明自己不是空口無憑哦。”少女走到他們前麵回頭對他們笑了笑看向千鶴，那意思是:千鶴也聽到了對吧。

千澤晞不理會他們的玩笑，拿起懷中的團子放進嘴裡又遞給了千鶴一支說到:“找你父親的事大家一起努力總會有結果的，明天再和齋藤他一起巡街吧。”言語上的鼓勵是她能做的最大努力，或許雪村綱道正在為幕府或者雪村家密謀著什麼，無論為何，自己必須置身事外，雖然她出逃的目的也有探究母親的死因……千澤晞在的心沉了沉，一切都等到來的那一日再說吧。

“哎，和總司一樣狡猾啊。”原田歎息，或許是她經常和總司有交集吧，怎麼感覺現在兩人說話方式都一樣，不過還真是般配啊。

眼前逐漸明朗起來，明麗的燈火倒影在這一方天地間，這就是人類的祭祀嗎？千澤晞在原地站定，看著長街上帶著狐狸麵具歌舞的藝人，彈奏薩摩琵琶和三味線的人類老者，在燈火搖曳裡那樣安和歡樂。緩即聽新八感歎道:“祇園精舍鐘聲響，訴說世事本無常，娑羅雙樹花失色，盛者轉哀如滄桑，驕奢淫逸不長久，恰如春夜夢一場，強梁霸道終負滅，恰似風中作塵揚。”

千鶴聽到了抬頭問到:“永倉先生說的是?”

“是平家物語的開頭吧。”千澤晞歪頭深吸一口氣道，那是母親看過的書，長大後的自己也是略有閱讀。千澤晞本是出來放鬆的，聽了新八的感歎反而覺得有些悲涼了，畢竟誰會得到永久的輝煌呢？

再怎麼盛極一時都會走向終將毀滅的道路，好比現在的鬼族一樣……身為鬼族並不是她的驕傲，從始至終隻是她的負擔罷了……她認為自己與新選組的所有人類並無大異，至少他們還有自己追求的信念和方向，自己呢？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在新選組裡一天天地耗過日子，然後躲避千澤家的追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