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 細細的一根眉筆執於手,……(1 / 2)

細細的一根眉筆執於手,夏長矜表情認真,黑眸中蘊著更深沉的東西,一寸寸描繪她的眉眼。片刻後筆尖輕點至眉上,順暢畫過灰褐色的細軟,手緩而穩。

裴清書眼皮輕闔,眉部輕緩地微癢著,隨後是指尖與眼影摩挲在皮膚間的觸感。恍然間,她於黑暗中感受到某種逼近永恒的平靜與安定。

夏長矜當真習過丹青,可將一活人描繪成畫。

在睜開眼望見鏡中自己的瞬間,腦海中便浮現出這樣一句話。裴清書難以相信,分明是同樣的眼影盤與眉筆,化出的效果竟與自己完全不同。

雙眉輕淺柔和的色澤,眼影淺淡自然的色彩過度,眉黛青顰,神清骨秀,帶著古畫中人的溫婉纖柔的神韻。夏長矜回憶著前世幕幕,心道清書便該是這樣畫兒一般的美人。

“如何,清書可滿意?”

裴清書抿抿唇,喉嚨忽感有些乾澀,望著鏡中人挪不開眼;腦海中忽閃過一些古舊畫卷般褪了色的畫麵。她想將其看清,可卻令其更快的飛逝而過。

“當然,化得很好。”或者說,畫得很好。

從捉不住的片段中拽回思緒,裴清書當是引起了幻覺記憶,並未多在意,不自覺地抬手輕拍了下夏長矜的腦袋。

直到將手收回來,看到蹲在身側抬頭怔望來的夏長矜,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裴清書發誓,她絕不是故意的。誰叫這人的腦袋就在自己手邊,一抬手就能摸到,發絲又如此烏黑柔順毛茸茸…像隻小黑狐狸。

好在這人脾氣很好的樣子,並未介意自己的冒犯之舉,默默起身站了起來。

她立刻便從俯視變成高高的仰望了。脖子感受到一些壓力,裴清書對她微窘地笑了下,便低下頭拿起劇本,準備繼續看下一場將拍攝的戲份。

她這個配角的戲份不算重,這一場結束後,要很長時間沒有自己的戲了。

薄薄的劇本上記了細密的筆記,令這冊子都厚上了幾分。裴清書才看上兩眼,頭頂忽而蓋下一掌溫熱的重量。並不適應與人親密接觸的身體頓時微僵住。

那溫度一觸及離,好幼稚的報複。裴清書沒有抬頭,後頸僵硬半晌才緩緩放鬆下來,不著痕跡地呼出一口氣,斂了斂亂竄的思緒,集中精神到劇本中。

夏長矜找了張空椅子坐下,當一個啞巴助理,觀察著房內的人。陸續有人進來,有獨身一人的,也有和其他演員結伴的。帶助理的是極少數,但也足夠夏長矜做個參考。

來到這個世界後,除睡眠時間,她的思維得不到片刻休息,要時刻觀察思索著每一個對他人而言習以為常的物件。此時既要扮成助理,便得明白助理是何種事物。

那帶了兩個助理的小演員在房間的另一邊,沒有人注意到這道隱晦投來的視線,一個人在仔仔細細地為演員化妝,另一個在給演員端茶倒水按肩捶背。

前世奴婢侍奉主人家的場景與眼前一幕逐漸重合,夏長矜若有所思地低頭顫了下睫羽。

原來這便是助理的工作。可她從未侍奉過他人,恐是業務不精,該多加學習才是。

她注意到桌上的保溫杯,水應當還是滿的。妝方才也已經化完了。至於按肩捶背…她望向一心沉浸在劇本中的裴清書,覺得自己應不便打擾。

況且裴清書不曾發出命令,那麼暫且還不到她做出行動的時候。

時間點滴流逝,約莫又過去半小時,裴清書終於從劇本中抬起頭,抬手揉了揉酸澀的後頸。

夏長矜卻是終於瞧到了機會,兀而起身一步邁到她身後,雙手覆上她的肩膀。

裴清書下意識閃躲了下,卻沒能逃脫那雙纖細的手的禁錮,訝然地轉仰過頭,與上方那雙烏黑的眸子對視。

“夏同學?”

“喚我長矜即可。”

同學之稱,似與前世的“長公主殿下”同樣疏離。雖然自己從前也隻敢直呼其姓名。

夏長矜心情鬱鬱兩分,卻不耽擱手上的動作,內力的細流輕緩地隨掌心湧入相接之處,將不適感迅速消解。

裴清書本還在怔愣中,糾結是否要再換稱呼,肩頸處卻忽現兩股暖流,令她頸部酥軟,力氣都被消解了,腦袋一歪,徑直撞上身後緊實的小腹。

她摔得著實有些懵,臉頰肉和腹部緊貼被擠起一點,瞪圓了一雙瑞鳳眼,清冷的眉眼浮現出一絲傻氣。

夏長矜低頭望著,眼梢溢出細碎的笑意。一手拖住她的後腦將人扶起,順便不著痕跡地揉了下她的發絲,隻覺她這軟塌塌的一小隻貼在這,像隻貓似的。

裴清書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僵著身板被扶正,頸肩繼續傳來不輕不重的按摩,她卻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隻覺得自己要燒著了。

難道是肩部太少被人觸碰,所以敏感過度?她沒什麼親密的朋友,也還不曾拍攝過需要與人近距離接觸的戲份,竟不知能到這個地步…

白皙的皮膚一旦泛紅就會格外明顯,她不敢看前方鏡中的自己,隻能底下眸,暗自抿唇忍耐折磨人的羞赧,腦袋也不知不覺地垂下去,下一秒卻被身後人伸來一隻手托著下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