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夏長矜能瞧見那雙清透的眸……(1 / 2)

夏長矜能瞧見那雙清透的眸裡隱藏的緊張與忐忑,但她麵上仍是平靜的,仿佛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令她暴露出一絲脆弱。

當初她在麵對夏長謀時,是否也這樣壓抑著恐懼,以從容的姿態賭上性命,去與皇帝做一個在旁人看來有些可笑的交易,爭取最後的那一點點自由。

方才短暫離開的那一會,似乎還是令她覺得熱了,額前幾綹碎發被汗水浸得有些濕。二人距離一遠,內力難以精準輸送,她又熱起來,鼻尖冒起小汗珠。

裴清書自然能感應到這種變化,表情微僵了瞬,眼見麵前探來一隻凝白修長的手,指節輕刮上她的鼻尖,帶走幾點晶瑩的汗珠。

“你…”

夏長矜看到她欲言又止,大概終是要忍不住了。

“你是夏長矜嗎?”

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在前一天夜裡,她也才問過她是不是裴清書。

“我當然是。”她作出了那日和清書一樣的回答,歪了下頭輕輕笑起來,“為何這般問?”

裴清書心中悄然一緊,險些維持不住表麵的平靜;低下眸避開那張惑人的臉,心底的懷疑越來越大。

“我發現了。”

裴清書輕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直麵這些可疑,“你離我近的時候,我感覺不到天氣的炎熱,方才你隻碰了一下那個男人,就讓他中暑暈倒…但我碰過你的手,是熱的,應該…應該不是鬼。”

“還有,從上百米高的懸崖上墜下來,卻隻傷到了手臂和後腦,又恰巧摔到失了憶…見到父母的時候排斥反應那麼大…”

“你想說什麼?”

夏長矜忍不住開口打斷,心中有些好笑。眼見著她越說表情越凝重,緊繃起的麵龐柔和感被削弱,更凸顯出清冷,瑞鳳眼垂得低低的;除了不住輕閃的睫羽,很難瞧得出她是在硬撐。

“你覺得我是崖底的妖怪嗎?”

“是。”裴清書輕頷了下首,終於抬起頭直視她,眼前那張臉一如既往精致得不似人類,“夏長矜墜下山崖,正常情況下本該已經死了,你是上了她的身,還是幻化成了她的模樣?”

“……”

夏長矜微眯了下眸,沉默不語。但裴清書看到了她眼底暗藏的一絲笑意。

她覺得,如果這人真是妖怪,那肯定會是一隻黑狐妖。神秘…又惑人。

抿抿唇,她繼續問:“你為什麼一直纏著我…你口中的前世,是你編出來的吧。”

“我身上有什麼你需要的東西嗎?”

“是我的命,還是…”

“清書,你膽子真大。”

夏長矜再次將她的猜測打斷,不疾不徐地往前邁上兩步,與強撐著不肯後退的女人距離再次拉進,間隔不足三寸。

頭顱微傾,吐息隨著輕語撲撒在她的側臉,伴含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是,我要你的命。”

隨之抬起左手,輕輕覆上她頎長而脆弱的頸,感受到手掌之下柔軟的一瞬間僵硬,與脈搏更為劇烈的跳動。

裴清書不願示弱,抬起頭與她對視,卻將脆弱之處更清晰地暴露出來;白皙間埋著淡青色的血管,喉結輕滾了下,是在緊張時難以隱藏的生理反應。

身上的燥熱在她觸及而來的瞬間消失了,隻餘下陣陣暖意,與頸間喉結處被指腹輕摩挲時的一絲癢。如此危險的姿勢,她卻感覺到了對方動作間的小心。

“清書是聰明人,如今為何這般莽撞,偏挑這偏僻處與我將此事說破呢。”

夏長矜輕輕笑著,目光一寸寸描繪著她的臉;仍是平靜的,柔和與清冷的雜糅凸顯出易碎之感,可緊抿的唇卻透出幾分倔強。

前世被皇兄扼頸將死時,她也是這般模樣嗎。

不,不止。

我想看看…看看我沒見過的清書…

眸光忽變得有些恍惚,拇指摁在她跳動的脈搏上,感受到原本的激烈竟已逐漸平緩下來,五指無意識微微收緊,再收緊…

“因為,咳…我不覺得你真的會殺我。”

含著些虛弱的聲音與掌心下的震動於混沌的腦中如此清晰地刺來,令夏長矜猛地回過神,霎時將手鬆開。怔怔地後退半步,望著她擰眉忍耐著不適的模樣,手指痙攣般顫動兩下。

怎麼會突然失控…

窒息般寂靜的兩秒,夏長矜強迫自己壓下翻滾的思潮,再次抬手以內力將她的不適紓解。

“清書是個很好的賭徒。”無法再恢複先前玩笑般輕佻的態度,她無奈般喟歎道。

無論前世今生皆如此。

自始至終,她在裴清書眼裡看到的最多也隻是緊張,而不曾有一絲恐懼。發現自己有這種異乎尋常的能力,她就一點也不怕嗎?

“所以,你是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