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夏長矜能瞧見那雙清透的眸……(2 / 2)

裴清書比先前更冷靜了,透澈的雙眸秋湖般寧靜地注視著她,連先前的那些緊張也隨著喉嚨的不適感一並消失。

她的確可以在發覺異常之後先裝作不知,去尋求逃跑或解決之法。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妖,並且如此聰慧,她一定能意識到自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與其擅自行動,不如先把本就顯而易見的事攤開來詢問講清。

當你發現敵人或許不可戰勝的時候,那就先不要把她當作敵人。畢竟,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一步。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這個揚言要自己的命的家夥,連出手恐嚇都隻敷衍地用了左手。她也從未在這女人身上切實地感受到過危險。

哪怕是在方才那隻手逐漸收緊時…她也隻於那雙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渴望,而不是陰冷的殺意。

“我不是。”夏長矜輕搖了下頭,低眸暗歎一聲,“但在這個無人習過內力的世界中,我應當也算個怪胎吧。”

她不想告訴她,僅是恐遭到畏懼。但在很多時刻,終究是無法完全隱藏的。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她的擔憂多餘了。清書連猜測她是妖時都能如此平靜,何況她隻是個習過武的人呢。

“你是說…內力?”

裴清書驀而迷惑地擰起眉,方才麵上的波瀾不驚幾乎完全碎裂,仿佛這二字比世界上真的有妖還要不可思議。

“清書,我從不曾騙過你。”

夏長矜勾了下唇角,隻吐出這麼一句話,便不打算再解釋了,“我們回去吧,繼續看戲。”

那群人應該不會再關注她們了。

一個隻身孤影的人,身邊突然跟了個甩不脫的家夥,裴清書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沒想到這樣還不算終點。常昭陽不知是覺得和夏長矜兩家關係親近,還是為了蹭一個條件更好的休息室,近來總是和餘梨一起往過跑,且再帶來一堆劇組的八卦。

譬如那位被夏長矜碰了一下的男人,病好後身體沒有一點毛病,可精神卻仿佛不正常了,逢人就說夏長矜是怪物,會在他身體裡放火。

這話說出來還有那麼點不對味,但若配上他那驚恐的語氣,絕不會有人會往歪了想。

連導演都沒逃過他的騷擾,被他要求將“妖怪”趕出劇組。可當時的境況雖然有些湊巧,但這男人的症狀確確實實隻是中暑了而已,和劇組的財神爺有什麼關係?

夏長矜當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隻有這位腦子似乎出了問題無法再進行工作的男人遭了解雇。

當時事情鬨得挺大,裴清書和夏長矜都對此沒什麼興趣,便沒出去看;如今倒是又被常昭陽和餘梨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這般三天過去,也算是有些混熟了,這兩人成為裴清書在劇組唯二的熟人。

今天下午那兩個貪玩的家夥請了半天假要出去玩,休息室裡恢複了難得的安靜,隻剩下唐柳教著夏長矜上網,偶爾出言指導兩句的聲音。

裴清書靠在椅背上翻看著一本表演指導書籍,大腦昏昏沉沉有些困倦,眼底下有兩道不太明顯的青黑。

長期被噩夢困擾,令她的睡眠質量十分差勁。唯有夏長矜在的那一夜,雖然短暫,卻是她近來睡得唯一一場安穩覺。

昨夜又是一場漫長的噩夢,導致她才熬到下午,便有些抵不住困意了。

書籍上的文字無論如何也沒法擠進混沌的腦子,裴清書放下書,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視線不知不覺便落到了不遠處正在學習的夏長矜身上。

一個外表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漂亮女人,正在學習連五歲小孩都知道的事——如何上網。還挺反差萌的。

眼裡無意識地漫起一絲笑意,她換了個懶散些的姿勢,雙手搭在椅背上,將腦袋靠上去。身體一放鬆,困意飄悠悠地襲來。

迷迷糊糊陷入沉睡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去思索,內力…夏長矜這個黑狐妖…真是太神奇了…

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夏長矜便已立刻抬手製止唐柳的教學。盯著那邊以一個並不算舒服的姿勢熟睡過去的女人,深邃的雙眸中蕩起一絲波瀾,泛著憐惜的柔軟。

她實在清瘦,這樣略顯瑟縮的睡姿下,低馬尾垂到肩邊一側,肩胛骨似有爭破淺藍色襯衫的趨勢。

夏長矜無聲地起身,緩步走到裴清書身旁,伸手以掌心輕輕覆上她的脊背,一縷內氣輸入,使她陷入更深的沉睡。

休息室是有一張床的,平時沒有人會去睡。她半蹲下身,輕手輕腳扶著她靠入自己懷中,將人打橫抱起放至另一側的窄床上。

隨後為她蓋好毯子,又將空調調高兩度,夏長矜回身衝唐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隨自己出去。

到外麵繼續教學,避免打擾到清書睡覺。

但她不知道,自己離開了,裴清書同樣也沒能睡好覺。

手機鈴聲將剛陷入深眠的人喚醒,裴清書迷蒙睜開眼,摸索著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一串陌生的本地號碼疑惑地蹙了下眉,按下接通。

[裴小姐,您好,我是夏承,小矜的父親。]

一道低沉的中年男音從手機另一端傳來,瞬間驅散了她的瞌睡。

裴清書半撐起身,打起精神,“你好,請問…?”

[我有些事,想跟裴小姐說一下。]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再開口聲音放低了些,但語氣多了一些令人不適的東西,[我知道裴小姐很缺錢,這次是想和您做一點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