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先等等!”徐珂在左躲右閃間艱難喊道。
“等不了了!”鄭天嬌虎目圓睜,出拳的氣勁越來越大,道道罡風將園中草木掀得如綠浪翻湧。徐珂隻得舉刀相抗。
“你這寶刀還收在鞘裡做什麼?”鄭天嬌大喝,“拔出來!”
徐珂在宗門大比時見過體修,每每稱自己已是煉體成金刀槍不入,每每被她劈砍得渾身是血,以至於見鄭天嬌不帶半件刀兵、隻靠雙拳襲來時,徐珂立刻按下抽刀的本能,唯恐傷了這位梅社同伴。
鄭天嬌滿臉不快,隻覺自己被人輕視,出拳更猛,衝出的氣勁擊在廊柱上,竟是直接將硬比磐石的鐵樺木打出一枚拳印。
徐珂瞥見那崩山裂石的一招,心下也有了底,甩下黑沉刀鞘,一柄殷紅長刀凜凜現於人前,煞氣衝天而起,鋒刃火中猶寒。
鄭天嬌仰天大笑:“好刀!痛快,痛快!”她的外衣早被丟到一邊,此刻隻穿了一件貼身汗衫,露出雙臂鼓脹虯結的肌肉,高舉雙拳,迎向那一線赤色刀影。
什麼假山池苑,什麼綠柳紅菡,怕是都躲不過今天這場浩劫了。
……
算是躲過一劫的江晏和飛紅已經出了城,一人一馬漫步在郊野。
這一對已經形成默契,每當江晏帶著煩悶的表情拽拽飛紅的長鬃,小馬便知道,該出去陪朋友散散步了。
飛紅蹭蹭江晏的脖子,“走,我們去摘點野枇杷。”
“嗯?那是彆人家種的吧。”江晏把小馬的黑色鬃毛一圈圈繞在手指上。
“我說是野的那就是野的。”飛紅昂首,“你先上來,到時候方便跑路。”
這不是完全知道嗎?!江晏忍笑,從袖中的小乾坤袋裡拎出一座鞍,架在飛紅背上。
“穿著合適嗎?”
“完全沒感覺。”飛紅跺跺腳,“快點快點。”
小馬放輕了提提踏踏的腳步,躡手躡腳走到樹下,警惕地東看西看,幫著放哨。江晏從馬上緩緩直起身子,手疾眼快地將一顆顆飽滿的澄黃小果摘下,用衣袍兜在懷裡。
“似啷個來嘞賊娃兒,偷到寡婦頭上來!”隻聽一聲怒喝,一個豐滿婦人衝出院門,提著扁擔就向她們衝來。飛紅撒腿就跑,江晏抑製不住地大笑出聲,躬身攬住滿懷的枇杷果。
“哎,等等,先彆跑太遠。”江晏湊到飛紅耳邊說。
追出來的婦人大概是沒料想到,能騎得上馬的貴人也會偷農人的東西,心裡有氣也有懼,站在樹下躊躇不前。
“大姐,你家就這一個娃兒?”江晏指向拎著擀麵杖衝出來給她娘助陣的羊角辮女孩。
婦人應著聲,一手將孩子攬到身後,誰知這怪裡怪氣的女人直接丟過來一個什麼東西,正正好落在她的扁擔尖上。婦人抓來一看,是一塊碎銀子,抵的十貫錢至少夠她買二十頭豬。
“哇——”小女孩眼前一亮,抓著她娘的手左搖右晃,“娘!我們再種幾顆樹吧,以後能拿更多銀子!”
“瓜娃子。”婦人樂著在她腦門一戳,“這麼美的事,遇著一回就夠了!”
……
小馬繼續在路上慢悠悠地走,閒人坐在馬背上剝枇杷。用衣袖在果子上擦過一周,遞到飛紅嘴邊,飛紅用牙齒接過,粗粗咬過兩下,舌頭一抵,就把果核吐了出去。
江晏自己則是慢條斯理地撕淨果皮後再咬著吃。幾口清潤汁水下肚,一個念頭湧入腦海。
“我記得明梁很喜歡吃枇杷來著。”江晏揉揉飛紅的耳朵,“不如我們去找她。”
“現在嗎?”飛紅也興奮起來。李明梁家住江陵,遠在百裡之外。這會是一段不短的路途。
“我們走。”江晏興致勃發。訪友就該興起而至,興儘而歸。反正現在巴州也就隻剩煩心事,不如去找人一起吃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