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王事變白城受牽 “阿傑!帶年兒和紫……(2 / 2)

月下玉蘭 土豆絲絲兒 4335 字 1個月前

周傑無奈搖搖頭,岔開話題一向是白堇年不願接話的方式。

“明日可讓沈醫師陪同?”

白堇年看著周傑,“不必了,今日這一氣按照以往,也得等上兩日才能消氣。”

每次沈清被白堇年氣走都是兩日後才會出現在白府,無一例外。

“周叔,明日我一人上山即可,就不用叫人隨從了。”白堇年將手帕折好,放置在一旁。

周傑沒說話,心裡明白其中理由,過了會,才道,“如是雨天,我還是陪同。”

晚間入夜時,白堇年披著外衣立在內室窗欞前,看著簷角下的風鈴被風拂過,裡麵的鈴鐺隨即輕擦出聲。

白堇年常年失眠,自從父母雙雙棄世,失眠這個症狀更是嚴重,一日下來也隻能勉強睡兩個時辰左右,就算睡著了也是淺睡。

用沈清的話來講就是:心病。

他移目到高處的殘月,那雙桃葉眼裡卻裝滿了孤寂、清涼,伸出纖細手指向空中探去,像是去抓什麼東西,抓了半晌,空空如也,又垂下手,指尖隻碰到了那塊腰間白玉。

翌日辰時,周傑來到白堇年門前,敲了敲門,“堇年,時辰差不多了,吃完藥該出門了。”

屋中不聽聲響,周傑輕推開門,裡麵不見那抹白色人影,看著桌案上卻留有一紙,周傑放下藥,紙張上留有清秀文字:已上山,此去兩日後自會下山,念至親,想陪伴,勿憂。

白堇年父母的墳塚不遠處,設有一處竹屋,喚作竹馨院。

守孝那段日子,年紀尚小的白堇年一直呆在竹屋,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任周傑在屋外如何勸說,最終都是緊閉著門,直到守孝期期滿,卻在開門的一瞬間,倒在了屋前,身子也因此留下病疾。

周傑深深歎了口氣,看向屋中的一幅畫像,而那副畫像,正是白堇年父母相依偎在一起的樣子,良久,“將軍,夫人,堇年這孩子還是沒放下啊。”

白堇年雙膝跪在堆滿了枯葉上,把手中的乾草投放在正燒得旺的火盆中,煙霧隨著風向上揚去,直至沒了蹤影。

他從袖中拿出昨日的玉蘭,放了一夜,花的邊角有些泛黃泛褶,白堇年把花小心地平鋪放在碑前,而那碑前也有些玉蘭,隻是放的時間不同,枯的模樣也儘數不同,倒顯得邊角有些黃的這朵更好看了。

他站起身,將手輕輕地放在碑上,片刻後,轉身走向了竹馨院。

院子不大,僅設有一處住所,一處小型廚房,園中隻有些草被,西南角落種有一棵玉蘭樹,種植多年,至今不長葉不開花。

白堇年簡單整理了被褥,昨夜一晚未睡,此刻爬滿倦意,便合衣側身躺下。

雖已入睡,眉頭卻是不安地緊蹙,額角也開始滲出細密的微汗。

“架!架!架!”

“阿傑!帶年兒和紫然走!”

紅光直衝天際,似要燒遍整片天穹,在這肅殺之中,一輛馬車狂奔踏過布滿沙石的路上,轅馬也因那馬鞭揮斥而下,發出悲鳴的嘶叫聲。

麵容俊英男子迎著雨點,臉上全是肅穆,咬緊牙關道,“將軍,你們坐好!等繞過了這座山,到了舟州就好了!”

白城一把撈開厚重的車簾,把住馬車門框,一手落在周傑右肩,急促道,“阿傑,你聽我說!他們是衝我來的,你帶年兒和紫然走,回舟州,回舟州才能活命!”

看著被雨點糊臉的人,白城聲音嘶啞,“阿傑!求你了!年兒和紫然我隻能交給你了!”

周傑默然半刻,混著一滴不斷線的下頜點了頭。

聽到周邊接踵而至的馬踏和冷兵器交接的聲音,車簾後的孩童低聲啜泣,“阿娘,我怕。”

“年兒彆怕,等會跟著周叔,不要怕。”

一聲溫柔的聲音傳進了白城耳中,白城轉頭看著一臉笑然的女子,“紫然,你……”

紫然伸掌蓋在白城手上,“師哥,知我意,感君憐,不論生死,這輩子我隻想隨著你。”

白城臉上不知沾染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反手握住,哽咽道,“白某有妻如此,死又何懼?”

他用另一隻手摸著白堇年的頭頂 ,細聲道,“年兒,你與周叔先走,回到舟州,我與你阿娘晚幾個時辰便與你見麵,給你帶最愛的紅糖糍粑,可好?”

白堇年抬手糊掉又要落下的眼淚,眨巴濕潤的眼睛,望著白城,“幾個時辰?我在哪接你們?”

“兩個時辰。城下。”

白城拔刀砍下拴在馬上的車繩,看著窩在周傑懷中的幼子,扯下腰間的玉蘭白玉,綁在白堇年的身上,紫然摸在混著雨水的臉,“年兒,以後要聽周叔的話。”

“年兒也聽阿父阿娘的話,跟周叔在舟州城樓下等你們。你們一定要快點回來。”

白城笑道,“好!阿父阿娘哪次食言過我們的年兒!”又看向周傑,“阿傑,年兒.....就拜托給你了!勞煩你照顧好他,我們能做的隻有如此了,長大後需得告訴他,不要再回王都。”

周傑點頭,“將軍,夫人,年兒我自會當自家孩子疼愛,哪怕用我的命也要護他平安。隻此一彆,多保重!”

黑夜,雨水,雷電,白城與紫然看著逐漸縮小的背影,聽著背後響在耳邊的馬蹄聲,相視一笑。

一刀揮下,儘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