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澈：“我進都之前便已下了死令，若今日我們中無一人離都歸營，那麼，徐家軍的鐵騎長矛勢必攻破城門，踏平王都。若你放他走，城外的徐家軍與鐵軍才會退回枳城。”停了停，又說，“我想，信德帝知道今時的徐家軍不比十年前弱，甚至更強，所以才會以白堇年相要挾押我入都，為的難道不就是退兵嗎？”

信德帝看著左手的白扇，沉吟片刻，抬頭看著陽澈，“這交易，我可以應允。”隨後對外道，“把人帶進來。”

陽澈轉身，看向門口，眼神凝然，等看到那人安全無恙，鬆了口氣。

信德帝扶手，“我可以放白堇年離開，但離開之前，我想做件事情。”陽澈擰眉，還不及反應，白堇年被兩個死士禁錮住。

陽澈就要上前，信德帝起身說道，“陽澈，我不傷他。我答應你可以放他走，但你總得付出點代價。”

白堇年胳膊被捏得生疼，他怒向信德帝，“王磊，你要殺的人是我，動他有何用?!”

信德帝笑出了聲，繞過案桌，慢慢下了台階，俯身看著白堇年，“白堇年，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他的。”隨後看著陽澈，“陽澈，你殺我近衛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白堇年道，“你敢殺他，我定讓十萬徐家軍踏平王都！”

“哈哈哈哈！”信德帝起身，“你放心，我不會要他的命，相反他活著，枳城才不會攻打王都。”

陽澈寒聲道，“你想做什麼？”

信德帝睨了一眼陽澈，隨後對著站在旁側的福滿使了眼神，福滿便走上前，站在陽澈身前，恭聲道，“陽公子，雜家得罪了。”

就在那雙枯瘦的手指要碰到陽澈時，陽澈退後一步，冷冷道，“我自己來。”隨即當著眾人的麵，脫掉了那身黑亮盔甲，露出了單薄的衣衫。

盔甲落地，一棍實實在在地擱在了身上，陽澈發出悶哼，被這突如其來的力度擊倒在了地上。

“阿澈！”

白堇年痛叫出聲，陽澈歪頭看向他，嘴角揚起弧線，輕聲道，“不疼。”

又是一棍，陽澈死咬住牙槽，手指緊緊攥在膝蓋上，背部不斷傳來如火燒般的痛，但他一句疼都沒喊出聲，隻有額間不斷淌出密汗，證明他身體已然受不住。

白堇年搖頭，雙目含淚地瞪向一臉平靜的人，“彆打了！”

信德帝抬手，那木棍擱置在了空中。信德帝冷哼一聲，俯視著嘴角已然溢出血跡的人，“陽澈，木棍的滋味如何？”

陽澈抬眸凝視著他，輕笑出聲，“不過如此。”

“好，很好。”信德帝笑出了森然的笑，又看向臉色慘白的人，“白堇年，我敬你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作為補償，我允許你帶他的一隻胳膊回枳城。”

“你敢！”白堇年聲音嘶啞，隨後沉靜下來，看著他，“王磊，你這樣究竟做的目的是什麼？你根本就無心這帝位，你坐上這帝位究竟是給誰看的？”

臉上正揚起嘴角的信德帝猛地收回，下意識低頭看著左手掌心中的白扇。

白堇年順眼看過去，冷笑出聲，緩緩說著，“信德帝，你費勁心思坐上這高位，不惜殺兄殺友殺親，為的，就是這白扇的主人，是麼？”

信德帝臉色難看，他惡狠狠地看向白堇年。

白堇年迎上這目光，絲毫不怕，繼續說著，“一年前，福祿死了，正是因為他看見了不該看見的，若我沒猜錯的話，他那晚看見的，便是你......”

“你住嘴！”

“住嘴？嗬。你害怕了。”

白堇年那雙桃葉眼此刻布滿了寒氣，“一天子可以有男寵，但絕不允許愛上，一旦愛上了，身體就不允許再碰女人的了。可天子注定要繁衍子嗣，因為這是他推脫不了的職責，好笑啊——”

白堇年停了停，盯著他，“我好奇啊，信德帝，世人都說你多愛孝德皇後，可你是真的愛嗎？”

信德帝說不出話。

“你不愛她。”白堇年直接下了定論，“或許換句話說，你心裡裝的人一直都是那位‘男寵’，你利用了孝德皇後，讓她為你生下太子，太子不過滿一百日，你便殺了孝德皇後。”

“我讓你住嘴！”

“但你最開始並不打算殺她，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感念她對你沒有世俗的成見。雖然我不知道她那日是看見了什麼，但是，她發現了你的秘密，她求你不要殺她，她願意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你不願意，所以，你親手殺了她！”

“哈哈哈哈——”信德帝仰頭狂笑，圓眼瞪向白堇年，“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隨後看向單跪在一旁不語的陽澈，“陽澈，你的阿年腦子太聰明，知道的東西太多，交易，作廢。”說罷就慢慢走向白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