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澈抬頭看向那背影，白堇年對著陽澈頷首，還不及眾人反應，那本不斷在地上喘氣吐血的人驀地起身，信德帝來不及躲閃，感受到了頸部尖銳之物抵住致命的地方。

陽澈冷笑出聲，“信德帝，你太蠢了。”

從一開始就是白堇年與陽澈布的局。

從儀女娘堅持跟著鐵軍張軒前往王都之時，白堇年與陽澈便留心了。與其在城外互相廝殺，不如主動進都出擊。從一開始喝藥昏迷到陽澈獨身進都再到白堇年言語激化。

一切，都在計劃中。

福滿慢慢走到白堇年旁邊，看著陽澈道，“你隻要放了天子，我們可以不動白堇年。”說完，就按住白堇年的肩，回頭看著那兩個死士，“你們退下！”

兩死士互相看了一眼，望向黑臉不語的信德帝。

福滿催促道，“你們難道要讓天子的血濺在你我眼前嗎？！退下！”

信德帝微微點頭，“退下。”

看著那兩人退出殿門，信德帝低眸看著白堇年，“白堇年，我早該在你還在王都時殺了你。”

白堇年也笑出了聲，“可惜了，一步錯步步錯。信德帝，你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讓天下大亂，你看不到百姓，你讓餓殍遍野。信德帝，你當真心中無悔嗎？”

信德帝嘴角一勾，絲毫不猶豫，“無悔。”

“就為一人？”

“就為一人。”

信德帝答得肯定，讓白堇年略微蹙眉，看著他，“我好奇了，此人究竟是何人，竟值得讓你不顧天下，做出這些數不清的血案。難道就為了證明給他看嗎？”

信德帝冷冷地看著白堇年，隨後看向福滿，“殺了他。”

“陛下......”福滿老臉顫抖。

“我說，殺了他。”

福滿從袖中掏出一把通亮的匕首，咬緊牙關，在兩人的目光中，奮力向下揮去。

殿中一陣寂靜。

白堇年慢慢起了身，活動了被捆得有些久的手腕，那白皙如雪的手腕赫然印上了紅痕，但白堇年不在意，他細細整理著衣袖，仿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信德帝怒向福滿，“你背叛我！？”

福滿那老眼此刻含帶著笑意，笑嘻嘻地看著他，“陛下，你殘暴不仁，因自己一己私欲滅殺大臣，殺我義子，你，不配做天下之主。”頓了頓，緩緩說著，“我早就是白公子的人了，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容老奴想想。嗯......我想起來了，那便是白公子第一次入宮麵見先帝時。”

白堇年輕笑著看著他，“信德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王都，今日必將覆滅。”

信德帝笑出了聲，笑聲過大，身體的抖動使得本就離自己脖子距離近的年月鋒利處——刺破了皮膚，滲出血跡，染紅了黃袍。

隨後冷目看著眾人，“你們天真以為，可以活著出去嗎？”

隨著兩手合掌，殿門後座屏風後湧出無數的弓箭手，將四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白堇年皺眉，福滿驚道，“你瘋了？！若他們放箭，你以為你還能安然嗎？”

信德帝冷哼，“安然？從他走後，我便不再安然，這世間已無我王磊的留戀，隻要你們死，外麵的徐家軍群龍無首，陳支潤與殷虎必定會勝，到時，這天下還是我王姓的天下！”

陽澈冷然，“所以你今日這般視死如歸，從一開始便不打算活了，是麼？我們都以為你是無情無義之人，可如今看來，不然，你如今這般做，是因為你在給太子鋪路。”

白堇年道，“你以為，太子真的會接手如此血腥的王都嗎？”

“坐上這高位，注定了兩手血腥！”信德帝吼道。

“可我不要這血腥！”

聲音響在殿中，眾人看向殿門，隻見那人慢慢走近，站定在羽軍前，直直地看著那個所謂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