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櫻 容熙到達書院時連守門的禦侍都……(2 / 2)

墨玉抿了抿唇,與安昭月向懷宸寒暄回禮。容熙脫下外袍,讓小侍準備了晚上的酒菜。

四人在有了年頭的梨花木方桌落座,懷宸注意到容熙的頭上落了一瓣櫻花,便伸出手,輕輕替她捏掉。

容熙有些不自在,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竟在友人的麵前與自己的夫郎舉止恩愛,但詫異間卻隻撞上懷宸像泉一樣清澈的笑,唇角一隻泛起漣漪的小梨渦。

她扭開了頭,變化的表情卻被墨玉瞧在了眼裡,認識容熙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她有如此生動的神情。

“容府雖大,但難免諸多不便,何時考慮另立獨居?”

墨玉的話音剛落,安昭月就促狹地跟著嚷嚷,

“她這才娶了一房側室,等今後有了正夫再搬也不遲。”

懷宸正在夾菜的手停在空中,眨眼忽閃著蝶翼般的睫毛。墨玉剜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安昭月,讓懷宸不要介意她的無禮。

“無妨。”容熙笑了笑,將懷宸剛才沒夾起的菜又盛到了他的碗裡。

夜深時,容熙還在書房處理著文書,懷宸因為白天經常打盹,晚上也不困,也跟著坐在書房的小榻上看著書。

容熙看著他用手肘撐著臉認真的模樣,想起今天下午他幫自己摘下頭上的花瓣,忽覺得自己清晨對他的惱火而愧疚。

她本是為了完成父母的期待娶了他,一個貴族女子若是在這個年紀未成家,免不了要遭人議論,再者她母親位高權重,不知多少人想攀附,與其聯姻卷入皇室爭端,還不如自立門戶來的清靜。

至於懷宸問她的問題,她有時也搞不懂自己。

她希望他像白珀,因為她如此想念這個人;她又不希望他像白珀,因為回憶起這個人便是痛苦。

“過來。”容熙輕聲喊了句。

懷宸抬起頭,有點驚訝她竟然會叫自己,趕緊放下手裡的書本,走到容熙身邊。

她的長發已經散下,柔軟地披在肩膀,露出有點透明的耳垂和側臉流暢的線條,玉脂般的頸上有一顆朱砂色的痣。

“肩頸有些酸,幫我揉揉。”她一向凜冽的聲音變得有些疲憊,竟是另一種魅力讓懷宸霎時紅了臉。

他匆忙撫上容熙肩膀的手有些慌亂,在家也常常給娘親捶背,但今日竟不知該如何動作。

“我近日煩躁,你不要往心裡去。”

懷宸知道她是在說對自己生氣的事,他並不是敏感記仇的性情,自然早就忘了。

“大人是難得的才俊,將來必定馳騁高堂,今日之煩憂,他日彈指之間便可消除,”

容熙心裡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他是因為怕了自己,才說些這樣的奉承話,但轉頭撞上他那雙清澈見底的淺棕眸子,滿滿的都是憧憬之情。

容熙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沒出息,竟會琢磨一個小郎君的心意到如此地步,喜怒無常起來。

他手上的力氣不輕不重,指法穴位都熟練,容熙舒服地發出幾聲歎息,驚得身後的人指尖一抖,吐氣也變輕了不少。

真像隻膽小的白兔。

容熙在睡夢中翻了身,兩人麵對麵時氣息相觸,讓懷宸不自覺的靠她更近了些,用手貼上自己黑暗中溫燙的臉。

他在夢裡看到那玄衣鳳冠的墨玉公子與容熙並肩走著,春天的日光包裹著他們相依的身影,她牽起他的手,帶他走進瑰麗堂皇的新宅邸。

“做了什麼夢?”早起的容熙看見他緊皺著眉頭,手緊緊地捏著被角。

小白兔拉起被子遮住半張臉,露出水靈靈的一雙眼睛,心虛地眨著,半天也不肯出聲。

容熙忍不住笑了,也不再問他。她換上官服走出容府大門,見到門口已經如雲團的櫻花,便折了一支,又返回去插到了桌上的花瓶裡。

懷宸到容熙的書房幫她收拾筆墨,花瓶裡點點粉色冒出若有似無的清香,桌上一張草紙,淩亂地寫著幾個字,但因為始終未能連成詩句,被容熙棄在一旁。

他以為總是不苟言笑處理公事的容熙,竟然也會偷閒寫詩,也會折一枝櫻花放在案前玩賞。

共賞春日櫻的這天,他離她又近了一些。

他把那張寫了詞句的草紙折起,藏進了小小的香囊裡,仔仔細細地縫起,好像儲存冬季食物的小鬆鼠。他的眼裡悄悄閃過一瞬的灰暗,似是天上雲的陰影。

有一天她會有真正的夫君,身份高貴得能夠配得上她,而這一天隻會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