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遊 懷宸早上被容熙……(2 / 2)

“你有喜事?”墨玉側目看容熙眼中一抹輕柔的喜悅,與她相識二十載,沒什麼能逃過他的眼睛。

“晚點說給你。”容熙輕快地蘸了筆墨,翹起腿揮毫點對著名冊,她嘴上說著擔憂,但還是忍不住想象著,這孩子會是男是女,像她還是像懷宸。

晚膳過後,皇上召見容熙墨玉,聽聞春闈的情況,又簡單詢問了容熙府上的家室,墨空近來氣色不錯,連皇夫都跟著輕鬆了不少,讓容熙給父親帶幾盒新下的糯米紅茶回去。

“今日與夫郎參看新居,”容熙借著與皇夫搭話說著,“他突發頭暈,郎中竟號出喜脈。”

話畢,墨玉喂到嘴邊的茶杯停頓了,他望著容熙臉上抑製不住的笑意,忍著心中的酸澀,強行扯起自己的嘴角。容熙拒絕他的時候,他隻是覺得傷心,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對她愛戀徹底結束了。

“我說什麼來著!”皇夫驚喜地拍著墨空的手臂,“前幾日還跟皇上說,我算出容熙會有父母之喜,這不就靈驗了。”

墨空嘴裡的茶還沒咽下,就被皇夫拽著晃,她頗為無奈的笑笑,皇夫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怎的,近來沉迷神機算子,常常去廟裡看經書,還拉著皇上講占卜的解釋。

“你好厲害。”墨空似寵似敷衍地回應著皇夫,將手遞到他的麵前,“來,你替我看看。”

皇夫挽起袖子,像模像樣地看著皇上的手相,沉吟著:“皇上等會就要給容熙講為人的大道理了。”

“嘖。”墨空沒好氣地抽回手,她的皇夫還是這麼聰穎,還沒出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恭喜你。”墨空目光輕柔地看向容熙,“不過做父母不是這麼容易,你要有所準備。”

“我知道的。”容熙懇切應著,自幼皇上對自己的關心並不多,但每遇人生的關隘,她總是能想到容熙。

墨空用茶杯輕敲著桌麵,低聲道:“其實做官比做父母要容易許多,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即可,莫太計較過去的得失。”

見容熙閃過不安地一愣,墨空又換作長輩親切的語調:“你的新居在哪?可有名字?”

“啊,還沒。”容熙從方才的震懾裡回神,她在慌亂中看了眼墨玉,但他隻是低著頭,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這種長輩隱晦的訓責時與她默契地對視。

“不如讓夫郎幫忙取一個,”皇夫目光掠過已經麵無表情的墨空,對容熙說,“在新居回府便有喜,也挺有紀念。”

“好主意。”想到家中等自己的懷宸,她眉間露出放鬆的神采,皇夫也借口乏了,遣人將容熙和墨玉送了出去。

墨玉悄然無言,廊內的燈籠照射著他仍然一絲不亂的頭發,讓容熙恍然覺得回到雲州那日的千燈會。

“明日再見。”他站在寢宮外與容熙告彆,每當夜晚繁忙,容熙都會送他到門口才走,她成婚後這個習慣也一直保留著,但今日,不知為何,容熙在他熟悉的音色裡,聽到了一絲繩索斷裂的聲音。

他決心在今夜向前走了。

夜裡還有些涼意,容熙進屋後在書房坐了好一會,她呆呆望著自己的手指,寒食節的母親,今日的皇上,都已經在提醒自己,她並非蠢到要拿自己的前程去賭。可是放下又談何容易,白珀的名字已經被刻在她的心臟,她放不下。

抬頭已是懷宸有些擔心的麵孔,一想到他肚子裡還有個小東西,容熙就不由得手忙腳亂起來:“你可以沐浴麼?晚上吃了什麼?”

麵對容熙沒頭沒腦的問題,懷宸笑出聲,他的妻主有時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開口卻是令人忍俊不禁。

“郎中的話柳葉都替我記下了,我又不是病人,沒有不舒服就與平常一樣。”懷宸將她拉到床邊,抱住她的腰撒著嬌,雖然半日不見,他也覺得好想她。

見他有精神,容熙便放心地任他磨蹭,向他說了新居的命名,希望由他來取。

“我?”懷宸有些受寵若驚,文采方麵,他如何與容熙相比,但這是他們的家,自己應當有份的。

他像小貓一樣趴在被窩裡,歪著頭問容熙:“我想知道,你有無閨名乳名?”那日在戲園撞到顧秋霖喚“月娘”,懷宸覺得更有夫妻間的親昵,但要喊“熙娘”又太平常了些。

容熙搖了搖頭,娘親向來隻叫她的名字,父親偶爾會喊自己“熙兒”,也許因為是武將出身,她家裡的人名字都很簡潔,不曾有多餘的稱呼。

“‘沁’字,你可中意?”懷宸聲音柔婉,他選這個字,是因為容熙寫的詩句裡,他最鐘愛的是那句“輕露沁初萌,問有佳人在”。他不能算懂詩,但這種透透的,微涼卻有力度的感覺,就是他對容熙的印象。

“給我起的名字?”這下輪到容熙受寵若驚,她沒想過會在懷宸身上收獲這樣的驚喜,他點點頭,接住她眼裡滴落的柔情蜜意。

“沁園,就用這個了。”容熙將他圈在懷裡,下巴抵住他的頭,“你喚我一句。”

懷宸閉上眼,在漸濃的體溫裡安置自己的竊喜,他突然有點想哭,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可以與她互通心意,可以給她一個鐫刻著自己氣味的名字。

“沁娘。”

但是這一切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