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 清早,柳葉端上早茶,在桌前……(2 / 2)

“青雲,”他一副柔軟語氣,臉上堆積出笑意,“我來看你了。”

床上的青雲沒有搭話,陸子煦讓侍郎將禮物呈上來,走過去說:“看你如今如此出息,我是真心替你高興。”

“是嗎。”青雲抬眼瞧了那一箱的財寶,輕輕勾起嘴角,經過陸子煦走到桌前落座。

陸子煦見他似乎有意談下去,跟著來到桌前,娓娓道:“後宮之中,看似人多,但隻有琴貴君與我站得住,如今他年紀愈長,皇上不比以前親近他。”

“你不必講下去。”青雲搖頭阻止,“我不會接受你的禮物,也不會受你擺布。”

陸子煦臉色蒼白,他雙手扯住青雲的衣褂,懇求道:“我求你不要對皇上說,求求你……”

“皇上知道的,不一定是我講的。”青雲冷冷回應,“你自身難保,我幫不到你。”

“你……”陸子煦攥緊了拳頭,憤然離去。

侍郎叫來太醫,床上的陸子煦頭痛欲裂,閉著眼睛翻來覆去,連太醫的話也不願答。

“你這樣怎麼行?”安昭月竟從書院溜出來看他。

見他憔悴模樣,更是心痛,安撫他坐起來好好應診。

太醫說他沒什麼大礙,隻是心火交瘁,需要休養。安昭月輕輕地望著他,想伸手卻停在了半空。

他已經不是她能夠觸碰的人,或許從來都不是。

“發生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她自認是窩囊,但在朝中還是有些人脈,也許能幫得上他。

陸子煦無聲搖頭,他驚訝於竟能見到安昭月,她這樣莽撞跑來後宮,是有多不怕招惹是非。

“其實得不得寵有什麼大不了,你養好身體長命百歲,到時候我接你出宮。”安昭月挑眉,卻把眼前人逗笑。

她向來都這樣單純,也是當初安昭月的地位夠不到他,不然可能真要纏上他。

“怕你到時抬的是我的棺材。”陸子煦黯然道。

“好端端說這乾嘛!”安昭月揮了揮手,不許他再胡說。

陸子煦反倒覺得好玩,他歪了頭,湊在安昭月耳邊說這什麼。

看她的表情變來變去,他在床上笑得打滾。

晚膳時,安昭月在飯桌前煩躁地扯著頭發,嘴裡呻道:“他乾嘛要告訴我啊?我多大的壓力?”

“誰讓你犯賤去看人家。”顧秋霖本來就對陸子煦印象不好,加上安昭月還好似對他餘情未了,這氣不打一出來。

“我是以為他有委屈,誰知這麼離譜?”安昭月還沉浸在震驚裡,絲毫沒注意到自家夫人那越來越黑的臉。

她咬住指甲,陸子煦受寵半月便冊封青雲,顯然皇上是故意做給他看,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為何他會這麼傻……”安昭月仰躺在貴妃榻上歎息。

顧秋霖的二姐官任禮部,曾和陸子煦打過交道,傳聞他還未封貴君時便囂張跋扈。

皇夫賞賜一雙淺晴手鐲,他與一位侯氏秀郎各一隻,陸子煦瞧他不起,當即便扮作手滑摔了那鐲子。

“他就是仗勢欺人,目無法理罷了,要什麼理由?”顧秋霖嘖嘖道。

安昭月是清楚陸子煦的跋扈,也深諳他的孤獨。在丞相眼中,陸子煦隻不過是她穩定朝堂地位的一支根莖。

“從今以後,無須來探望我,也不必打聽我過得好不好。”是陸子煦進宮前對她說的話。

“夢裡月下人,今朝湖中月。”安昭月在草紙上胡亂落筆,身後夫郎趴在她肩上念出聲。

“妻主還是喜歡他嗎?”顧秋霖氣悶地敲她的背,卻還是撒嬌地叫她妻主。

“真以為我就是受虐癖?”有顧秋霖就夠夠的了,換作陸子煦,她覺得過年桌上的菜可能是自己。

顧秋霖料到她沒膽,拾起丟在椅上的外衣,勸她早些去睡。

安昭月伸長脖子望著今日格外溫柔的夫郎,有些不可思議。一般來講,這時候隻被他砸上兩拳都是輕的。

“你真沒生氣?”她在床上悄聲問道。

顧秋霖背對她歎了口氣,他問過安昭月,如果不是將軍指婚,她還會不會娶他,當然,她答的是估計沒人肯嫁。

他作罷沒有追問,畢竟過日子,哪能這麼計較下去呢。

“你要真卷進此事,我再揍你。”

安昭月輕笑,她樂意聽到顧秋霖擔心自己、緊張自己,哪怕他打她罵她。

這…是否真有些受虐癖?

“當日我去遲了,你弟弟走了,隻有你在那等我。”安昭月回憶他們第一次見麵,媒人說顧家兩個兒子,讓她選一個。

她遲了半個時辰,到席時桌上隻有顧秋霖一人,氣鼓鼓地盯著她,像隻小包子。

她衣襟被汗浸濕,手裡捏著一幅卷軸,笑著遞給他。

“我聽聞公子十分喜歡湖景,小娘不才,臨時畫了一幅作見麵禮。”

顧秋霖吸吸鼻子,接過來。安昭月又殷勤地給他添茶,小公子這才肯與她搭話。

“你如何知道隻有我?要是留下的是我弟弟呢?”顧秋霖在她的懷裡蹭著,亂發遮住了臉。

安昭月知道,其實他弟弟根本就沒去。

“要是你弟,走的人便是我。”她吻下那張總是罵她的嘴。

至於將軍指婚前,安昭月有沒有偷溜去顧家看他,她是不會讓他知道了,這是她作為妻主的最後一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