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覺得屈辱,了無生趣,我可是不想陪葬啊。)
米郎清往柳衣身邊湊了湊,舉起袖子擋住了殷羅的目光,向柳衣做了一個手勢,後者會意的拿出一根香,插在香爐上,點燃。
“你們,早都知道了吧。”殷羅直直的盯著這三人,聲音冰冷,臉上還帶著未曾退去的殘忍的笑:
“作弄我,很有意思嗎?
從頭到尾,原來隻有我一個人在局中。
我真傻,但這到此為止了。
戲弄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殷羅緩緩地抽出長劍,“我要用你們的鮮血,來洗刷恥辱。”
殷羅動了,瞬時,一陣劍光鋪地掠卷。
殷羅的劍尖直指米郎清,後者端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茶杯,一動不動,仿佛突然間對那漂浮的茶葉有了極大地興趣。
殷羅看到米郎清黑寶石般的眼眸溫潤光華,不知為什麼,心中一痛。於是殷羅閉起眼睛,隻憑感覺刺向米郎清
(——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停下了,所以,讓一切都結束吧)
就在這時,殷羅聞到一絲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極為溫柔,溫柔的讓他整個人都融化了。
“叮——”殷羅手一軟,長劍在碰到米郎清的前一刹掉落在地,米郎清額前的一縷頭發已被劍氣削斷,柳衣神情緊張的看著郞清,後者朝他安慰的笑了笑。
殷羅重重跌在米郎清身前,他想站起來,隻是渾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殷羅漸漸覺得說話的力氣都離自己而去。
“真是個幼稚的孩子。”殷羅聽到米郎清在說話,他想抬頭,但眼前隻有黑暗在漂浮。
“我若無製你的把握,有怎麼會留下來等你殺我?”米郎清的話仿佛是安慰,又仿佛是在歎息。
(——是麼,是我太幼稚了,最後連洗刷恥辱的機會都失去了)
“不過,這雖然幼稚,卻並不是恥辱。”殷羅殘存的意識感到米郎清蹲下身來,正用他修長的手指輕撫他的臉頰,“不要難過,人生總會遇到許多無奈。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像你一樣,一直把世界看的如此美好,沒有虛假。
你現在逃避的,正是我永遠也回不去的純真。
作為醫生,看儘了世間百態。最羨慕你,什麼都不知道才最美好。
所以,
不要悲傷,你還年輕,未來還很精彩,會有真正喜歡你的女孩在等你。
現在,睡吧,醒來就不再有煩惱了。”
米郎清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每一句話都像一股暖流,流進人心深處。
殷羅眼睛閉上,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在一片黑暗中,他終於沉沉睡去。
“好一個醫隱。”青常的眼睛中露出讚許的光芒。
“師父常教導說,醫人先醫心。”柳衣笑道。
“不過我很奇怪,殷羅為什麼會突然昏迷。”青常使勁嗅了嗅那根香,“這香聞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龍炎香,寧氣安神,效果非常顯著。不過如果和忘憂草混合,就會變成一種極厲害的迷藥。”柳衣解釋道,“師父原先給殷羅服用的藥丸是用來解迷情冷香的子毒的,其中就混有忘憂草。”
“厲害!”青常向米郎清翹起了大拇指。
米郎清淺淺一笑,童稚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師父,你……怎麼了?”柳衣見狀,小心的問道。
“沒事,隻是有些辛苦。”米郎清的手舉在臉前,燈光下,米郎清仿佛看到自己白皙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為什麼要感到悲哀呢,一開始,不就決定了嗎?)
“我累了,先休息一會。”米郎清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