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不知道一枚銀幣夠不夠支付您的花。”葬儀屋送給小女孩一個微笑,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銀幣放在她的手中。
倫敦傍晚的街頭喧鬨聲在漸漸消退,東方的天空已經可以看見點點星光閃爍,在太陽逐漸下落的地方有梅子色的雲層縈繞在夕陽四周。站在大街上,時而可以聽到臨街住戶家婦人的吵嚷。
葬儀屋將珂希爾的手牽起來,又把那束白玫瑰遞給她。她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老師一定是心情愉悅的吧。
畢竟這些麻煩已經解決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
至少通過這些事情可以證明,她留在老師身邊的價值。
那樣的感情就好像成弈對於劉濤先生一樣。
我,想要成為,在你眼裡那個最重要的人。
但更重要的是,無論怎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和你在一起。
哪怕我隻是你漫長生命中的滄海一粟。
“老師。”珂希爾在葬儀屋身後輕聲呼喚著他。少女的音色清脆,如夜鶯的歌聲與泉水泠泠交彙,在晚風中,不知在誰的心湖中漾開了層層漣漪。
“嗯?”他再一次停下腳步回過身去不明所以地看著珂希爾。
“沒什麼,一起回家吧,今天我們要一起做晚餐哦!”她嬉笑著拉起葬儀屋的手向前跑去,她的長發隨著風在她身後揚起,晚霞和餘暉為那純白的顏色鍍了一層碎金。
家嗎……
還從來沒有人對他說起過這個詞彙。
葬儀屋順著珂希爾的步子跑起來,他也還從來沒有在這死氣沉沉的倫敦街頭跑得這樣輕快過。
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就好像即將在幽深海溝中溺亡的人看到了水麵上的陽光。
所以這就是人類經常掛在嘴邊的“愛”吧,這樣一種感情真是神奇,貪戀著將其視若珍寶,總會對她的一切負麵情緒感到介懷,想要據為己有,想要獨占……
甚至是,得到她的回應……
不過,無論她是否會選擇與自己在喪儀店度過餘生,直至她蒼顏白發重新踏入輪回,他隻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停在這樣安寧的美好裡。
死神派遣協會。
“哎?前輩,這個韋斯特的走馬燈怎麼還跟珂希爾有關係?”羅納德喝掉白瓷杯中的咖啡,轉動著手中的鋼筆說到。
“真是太沒有眼光了羅納德!好好看看這個小東西是誰的學生!難道我手下的學生不足以用她的姿色讓愚蠢的木頭掉入陷阱嗎?!”格雷爾佯裝憤慨,但一臉自我欣賞的模樣,他隨手揚起自己的紅色長發,又從口袋裡摸出口紅在韋斯特飛揚在空氣中的走馬燈膠片上畫了一個愛心。
回收課的審訊室裡隻有羅納德和格雷爾兩個人,最終那些膠片化作一本書籍的模樣落在了格雷爾手裡,格雷爾親吻了那本走馬燈劇場,哼唱著歡愉的調子一蹦一跳地躥出了審訊室。
“什麼嘛,不過是撿了一個人類小姑娘當自己的學生罷了。”
這個聲音讓羅納德回過頭去。
深綠色短發的青年架著一副圓鏡框的眼鏡一臉不以為然地站在審訊室的門口。他白色的外褂衣袖上沾染了一些紅墨水,沒有扣好的扣子上似乎也積了灰塵。
“歐賽羅前輩,您現在也要負責回收課的事情嗎?”羅納德站起身將座椅讓出來,歐賽羅擺擺手掃了一眼空氣中殘餘的走馬燈影像說到:“當然不,我是絕對不會給白發小子收拾他擺下的爛攤子的,既然他這麼願意和那些人類混在一起尋歡作樂,那就讓他繼續積壓他的工作吧……”
歐賽羅頓了頓,他的鏡框閃過冷光,開口說道:“要知道,一但成為死神,就絕對不可能擺脫這項工作,隱退什麼的,隻是叛逆孩子逃避工作的借口罷了。”
羅納德抽了抽嘴角,兩位元老級彆的前輩還是依舊非常不對付,協會也沒有讓人類正式加入的先例。
回收課需要珂希爾幫忙的地方還有很多,她的力量在以往的人類曆史中也是極其罕見。羅納德知道協會絕對不可能放著這樣一個“寶物”不加以利用,況且還是先代回收課那位判官級彆的死神大人教養的孩子,但是她要如何與這些前輩們相處呢?
且不說遠的,威廉.史皮爾斯前輩就非常反感,他崇敬甚至作為榜樣的葬儀屋前輩身邊有珂希爾這樣一個人類。
“近期科學搜查課的課業人手不足,讓你的克麗斯汀來幫忙吧,以她生前的醫學水平留在庶務課打下手是庶務課的榮幸。”歐賽羅扶著眼鏡轉身說到。
真想不明白,一向擅長花言巧語哄騙女孩子的羅納德為什麼會無藥可救地愛上這個從不服從上級命令的庶務課姑娘。
他搖搖頭。
所以,不會白發小子也是因為所謂的愛才要那個丫頭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嗎?
身為心中隻有公平與否的死神應該不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