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克漢斯回來並沒有安生幾天,珂希爾就在喪儀店收到了阿格尼先生的信件,是索瑪王子和阿格尼先生邀請珂希爾去一趟凡多姆海威伯爵在倫敦的宅邸。
看來,他們是在那裡長期地住下了,也好,漂泊異鄉的旅人有了一個不錯的安身之所。珂希爾自然也是不會推卻這樁邀請,畢竟作為先前的交換條件,阿格尼先生是要教給珂希爾劍術的,這樣一個絕佳的學習資源與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
在她接下尋回愛德華五世國王的走馬燈劇場之前,她也有和阿格尼先生學習過一天兩天的劍術,可精髓的部分都由於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了。
但喪儀店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老師的身上不再能讓她嗅到消毒水的氣息,她也不能從老師的話語中得到任何的訊息。
老師一定在計劃著什麼,並且那樣的事情不應該讓自己知道。
可自己的心裡還是好奇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呢,一直以來她自認為自己是老師最得力的助手,可到底這背後到底又是什麼呢……
“您分心了,珂希爾小姐,請您原諒在下的失儀。”珂希爾手中的禮劍被打翻在地,雖然身為女性的她並沒有和阿格尼打成平手的力量,但因為對方的進攻而讓劍從手中滑落實在並非是自己應該犯的錯誤。阿格尼垂下禮劍,在一邊略帶歉意地說到,並對珂希爾鞠了一躬。
“啊,抱歉,阿格尼先生,我隻是……”珂希爾想要解釋一下,但忽然又不知從何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即使說給他們主仆二人聽,他們也會覺得自己在癡人說夢吧。
“哎呀哎呀,一定是阿格尼的教學方式太苛刻了,沒關係的珂希爾,你本來就隻是個女子而已,即使學不會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索瑪倒是樂得清閒,栽歪在皮沙發上端嚼著手邊盤中的葡萄,他走到阿格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打量著珂希爾腳邊的劍說到。
“不,索瑪殿下,這與我是男子或女子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過是對這門藝技抱有興趣罷了,”珂希爾拾起地上的禮劍,“所以,還煩請阿格尼先生不要吝嗇教學於我哦。”
那動作是一瞬間的,她出劍的時候阿格尼感受到了極其淩厲的劍鋒像自己襲來,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嬌弱,怎會有那樣強大的力量,但凡是自己的反應再慢些,她必定就會用禮劍刺向自己的肩頭……
“非常抱歉,珂希爾小姐,是在下低估您的實力了,您是有劍術天賦在身上的。”阿格尼判斷她劍尖的方向時有些費力,她的出劍方式看似毫無章法,但卻是看久了不禁讓人放下警惕覺得她是一個弱者,從而她就可以在其中牽引著占據上風的一方,根據著她的套路,成為她的獵物。
比起技巧和力量,她更擅長的或許是攻心。
也不知道是誰傳授給了她這樣的方法,這個希臘姑娘的劍技與天賦要遠超他的想象,甚至,或許她還有潛在的能力……
兩人的劍鋒在安靜的大廳裡交彙響起,索瑪慌忙躲到一邊,方才珂希爾的劍刃險些將他的鼻尖削掉,如果不是阿格尼用他手中的擋住,或許自己現在正有性命之憂。
“是誰允許你將劍用的像一把匕首,珂希爾。”客廳的大門被推開,夏爾站在門口,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後,走到珂希爾身邊,他抬起手杖搭在少女的劍上,慢慢向下按去說到:“先放下吧,我有事情需要用到你,珂希爾,先不用與我談條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開出你絕對滿意的酬金。”
珂希爾愣住了,凡多姆海威伯爵難得主動講出他開的條件。
既然伯爵說過會讓自己滿意,那也不妨先聽一聽他的委托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您和夏爾大人的談話了。”阿格尼鞠躬說道,他上前雙手接下了珂希爾手上的禮劍,看著珂希爾的雙眼繼續說道:“一直以來,在下是非常感謝您的,更榮幸在下能教給您自身所學,珂希爾小姐。”
“這沒什麼的,阿格尼先生,您和索瑪王子,甚至米娜小姐,於我而言都是朋友。”珂希爾微笑著說到,轉身跑開,她不想再過多參與這些事情,米娜小姐,索瑪殿下和阿格尼需要的其實是脫離印度王宮,脫離種姓製度的枷鎖,拋開虛幻的富足與輝煌尋找真正的自己。
而她,本是遊走在名利場之外的人,她不能將向往自由的鳥兒拖入一潭汙水之中。
但誰又說得清到底什麼是“乾淨的活下去”呢?
在她的心裡,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任何一絲純白可言。
“我知道你現在正在布克漢斯村做孤兒院的老師,那你可知道最近在那附近的普雷斯頓修道院有什麼情況嗎?”凡多姆海威伯爵揉揉額頭,喝下了那杯還在蕩漾著溫蘊的紅茶,少年仍舊垂下眼簾翻閱著手邊一份份文件。
“可是我最近並沒有……”珂希爾想思索著不自覺地便說了出來,但忽然想到這事關愛德華國王的亡靈,她也沒有再說下去,隻是轉移了話題說到:“隻是最近我們的喪儀店接到了很多來自普雷斯頓修道院的棺材訂單,這段時間老師忙的不可開交,而且訂做棺材的修女們也並沒有告訴老師她們為什麼會需要數量如此之多的棺材。”
“帶我去見Under Taker,珂希爾,這是女王的煩憂所在,我需要知道那所修道院的情況。”夏爾站起身,隨手將那些文件紙張撂在桌子上,沒關嚴實的窗子裡躥入一陣冷風吹落了一頁文件,那張紙落在珂希爾身前,她低下身拾起,心中驀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