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末日審判書 穿過那條走廊……(1 / 2)

穿過那條走廊的時候,珂希爾感到那條走廊似乎永遠無法走到儘頭,那條路很漫長似的,等珂希爾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伯爵他們已經甩開自己好遠了,她本能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長廊,月色照映不到的地方留下一片漆黑的影子。

“您還在等什麼?”塞巴斯蒂安忽然停下腳步對距自己兩米開外的珂希爾說到,她捕捉到了塞巴斯蒂安的神色有一些說不出的沉鬱,方才他說什麼伊甸園的蘋果,珂希爾也不能從其中聽明白他所想表達的含義。

伊甸園的蘋果嗎,傳說中伊甸園的蘋果是使得天神懲罰於亞當和夏娃的毒果,而那一切的起源,皆是因為天神所不允許的羞恥的情愛,愛難道是不被神所允許的感情嗎……

還有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個奇怪的紋章,眼鏡蛇,翅膀,一把鋒利的長劍,傳說很久以前的蛇可以在天空飛翔,但因為引誘了這二人吃下禁果而遭到上帝的責罰,上帝命人用長劍砍去蛇的翅膀,使其跌落塵埃,蛇便隻能永生永世地匍匐在地……

周而複始,故事從開始到結尾,沒有一人或一物可稱得上對錯……

隻有天神的懲戒是不可違逆的,蛇雖然引誘二人,但二人有了羞恥之心,懂得愛恨……可以見得,蛇並非是惡人的存在……而且蛇真的是在引導著亞當與夏娃做真正的人類,而並非冰冷的,靈魂的盛放罐子……

毒果,將過去的他們殺死,迎接新生,迎接有血有肉的自我……

就好比安托瓦內特,好比波旁王朝的曆史,波旁王朝在世人眼中是毒蛇般的存在,其政治的統治是為毒果,而被迫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民的反抗,暴亂,政權的動蕩,更迭,新的政權建立,世界的輪轉因波旁王朝的昏暗而迎來新的血液,換個角度看一看,安托瓦內特統治之下君主極度的昏聵,而引起的人民的反抗,所帶來新的王朝,這……算不算是曾祖母那一代人給予當時法蘭西帝國的生機呢?

波旁王朝雖然覆滅百年,無論用意何在,卻始終會被世人苛責,安托瓦內特一族,包括她自己,就好像那蛇,永遠不能擺脫惡名與所謂神的責罰……

所以症結點始終是……

神所降下的懲罰……

這未免有些浮想聯翩了,珂希爾搖搖頭抓緊跟上他們的腳步,可她眼角的餘光似乎在那月光映照的樓閣上捕捉到了誰的影子,她邊向前走去邊回過頭看著長廊之外的高牆,白樺樹的枝葉在風中顫顫巍巍地將自己的倒影投在牆壁上。

那裡……剛才好像有一個人……

由那個孩子的引領,四個人又回到了白日落腳的禮堂大廳,空靈的鋼琴樂聲在珂希爾踏入禮堂的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那悠長而神秘的樂調揮之不去,她一直愣在原地,直到格雷爾再次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頂時珂希爾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敬。

那位教主大人已經出現在祭台上,他的左手壓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台下的修道院的信徒們正在長椅上頷首祈禱著,並無一人四處張望,唯有珂希爾一個人站立在原地。雖然他們為了不惹人注目,坐在最後一排的長椅上,但角落裡的一位老年修女還是看到了走神兒的珂希爾並微笑著示意她坐下。

“怎麼了小東西,你好像非常心不在焉的樣子,彆忘了我們這次前來的目的哦。”格雷爾環抱著塞巴斯蒂安的胳膊一邊依偎在他身邊,一邊對珂希爾拋了個媚眼,他磷綠色的眼瞳中躍動著遠處高台上微弱的燭火,珂希爾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下說到:“我當然會記得了,老師,我隻是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一邊的凡多姆海威伯爵看著貌似憂心忡忡的珂希爾卻沉默了,女王所委托的調查,女王執事所提供的信息,那個他自己在熟悉不過的紋章,打在靈魂之上的恥辱烙印,父母的死亡,或許一切謎底都會在這所修道院中解開……

仇恨從來都不能被時間所抹去,也不會如同河底的流沙那般消逝,他所能做的隻有抓住線索的蛛絲,將對方拉下與自己一樣的深淵承受同等的屈辱。

“諸位,今夜就讓所有的不淨在此淨化吧。”那位教主突然朗聲道,兜帽遮住了他半張臉,珂希爾不能看清那位教主的真正模樣。

“那是什麼?”格雷爾指著前方的高台,兩位修女帶著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了上去,隻見修女脫下了二人的鬥篷,從珂希爾的角度看來,那二人似乎很是沮喪,他們順服地跪在了高台上,然而在鬥篷落地的一瞬間,那個巨大的紋章出現在這一對男女的後背上。

珂希爾發覺到凡多姆海威伯爵眉頭緊鎖,但現在她也一定問不出來什麼,她現在好像一位觀賞表演的觀眾,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看著聽起來十分荒唐的“淨化儀式”。

引二人走上高台的修女畢恭畢敬地遞給那位教主兩本書,那書籍的樣子像極了走馬燈劇場。

“那就是走馬燈劇場嗎?”塞巴斯蒂安低聲說道。

“太遠了呢,根本看不清。”格雷爾無奈地撇撇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珂希爾,他換上一副笑臉親吻了珂希爾的額頭說到:“快幫我瞧一瞧,小東西,看看那個人的手裡到底是什麼?隻要是塞巴斯蒂安想知道的問題,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告訴他答案的呢。”

“我不能確定,老師,接下來看看這位教主的動作吧。”珂希爾的目光凝望向遠方,最終落在教主手中的兩本書上。

那會是走馬燈劇場嗎?

那個被大家稱作教主的男人到底又是什麼來頭呢?如果他真的可以知曉世人的過去與未來……那麼他也一定是非人的存在吧……

台上的一對男女順服地跪倒在地,隱約可以聽見女子低聲的抽泣,珂希爾再次看向那位教主,他將左手放在胸口,莊嚴而殷誠地說到:“汙穢的迷惘之人,讓我在此為你們誦讀末日的審判書吧。”

這語調讓珂希爾聽著有些發慌,她說不出原因,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和這位教主相似的聲音。

接下來那位教主便在宣讀著台上的那兩青年男女所犯下的罪過,他們赤身裸露的樣子正如那聖經裡所寫到的曾經不知罪孽與羞恥的亞當和夏娃一般。聽著教主的宣讀,那位女子是一個農場主的次女,由於過早產子而遭人非議;那位男青年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惡行,但碌碌無為消磨時光在世人的眼中也是罪孽……

珂希爾正垂首思索著所見所聞的聯係,她忽然感覺到一種虛無的靈氣,再等她猛然抬頭向前望去,原本安靜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女周身環繞著黑色的煙霧,他們在的身體開始顫抖,而四周坐在長椅上的人們口中的禱告聲如浪潮一般更是在她的耳邊洶湧,恍然間,大廳最前方高處的毛玻璃泛起光亮,毛玻璃上印畫的微笑的天使發出耀眼的聖光,珂希爾見此一愣,這絕對不是什麼走馬燈劇場,她連漂浮在空氣裡的膠片都沒有看到,可那反映著台上二人過往的影像究竟是怎麼回事……